起先在田姬的眼中, 並沒有將這波國質女放在眼裡。
彆人不知, 可她因為舅舅的關係, 篤定這女人生過孩子的。
太子殿下將她納入府中, 也是給了她那位哥哥薑禾潤的臉麵。但太子何等的尊貴, 豈會真要雙破鞋?
可是待她看清下轎的瑤姬時, 心裡卻是猛的一縮。
她與自己一樣,也是身著大紅的嫁衣,可是那裙子也不知是何人裁剪, 異常的服帖,顯得腰兒纖細不盈一握, 胸也顯得更□□豐滿, 也不知那嫁衣是何布料,在走動間如紅霧輕紗般飛揚, 顯得人竟是從天上飄悠下來的一般。
再看她的那張臉兒,雖然胭脂塗抹得不及那日在大殿上那般濃重,但也是抹得濃墨重彩, 若換了人這般勾畫, 定然俗氣得不堪入目。
可偏偏她鼻梁高挺, 五官明麗,竟然跟這厚重的妝容相得益彰,顧盼之間有股子咄咄逼人的妖豔。
那四周圍觀百姓, 也都是短了見識的, 被那波國質女的動人容貌震撼得發出呼喊, 一個個激動得向前湧來, 直呼“豔姝!絕色也!”
當真是丟了大齊洛安繁都的臉麵!
田瑩心內憤憤,可又忍不住去看了瑤姬滿身的頭麵首飾,儘是罕見的龍眼珍珠,個個都是一般的大小圓潤,名貴異常。
再觀自己與曹姬,因為各自都聽聞了太子崇尚節儉,這進府時的頭麵也不敢行那奢靡之風,不過是中規中矩的頭搖金釵罷了。
她們雖然為強國王女,可哪個像薑秀瑤這般招搖?但驟然在人前被比了下去,心裡又是十二分的不舒服。
看到這,田瑩收回了目光,心內冷哼:不過是在波國嬌養的無知蠢女人,也不知受了哪個男人的花言巧語失貞在前,入了太子府又不知收斂,一身的珠光寶氣晃得人睜不開眼,最重要的是,她難道不知太子厭惡胭脂水粉的濃重之味嗎?竟然抹得這麼厚……
想到這,她輕瞟了眼身旁的曹溪。許是生怕自己不夠出彩,那曹溪的胭脂也是暈染得甚重。
田瑩收回目光,心內一陣的得意,覺得幸好自己在府內埋有暗線,公孫無言托人送信給自己,說是太子每每嗅聞到女子的脂粉味,都惡心的食不下飯,叮囑她要注意。
所以她今日不過薄施粉黛,而且都是特製的無香脂粉。
雖然這波國王女美豔異常,可是田瑩細細想開,也就將心放在肚子裡了。
依著她看,這薑秀潤滿身都是殿下的禁忌,實在不堪成為敵手。
而曹溪也看清了下轎的薑秀瑤。隻是她心內的想法,卻是跟田瑩不同,她自知容貌不及田瑩,受了姨母尉皇後的指點,便想到了借力打力。
畢竟三人進府,那波國質女就是個弱國的王女,偏偏容貌甚美,雖然惹人心內妒恨,但若是她能拉攏住薑秀瑤,自然是二人對那田姬一人,有了瑤姬相助,她也能穩固在府裡的地位。
於是,見薑秀瑤過來,曹溪屈尊降紆地衝著她微微一笑,釋放親善之意。
薑秀潤今日化濃,妝倒不是為了博得街市民眾喝彩。隻不過是花得眼睛大些,眼角飛揚些,顯得嘴巴再精致點,好跟“薑禾潤”的容貌有所區分罷了。至於這滿身的行頭,是太子置辦親賞的,她若不戴,便有卷拂了殿下臉麵的嫌疑。
其實原本這轎子是要一直抬入府中的,跟太子見禮後,便各自回到各自的院子裡。誰承想這二女處處爭搶個高下,最後鬨得要三個人落轎入府,惹來府門口的陣陣騷亂。
她現在困得眼皮都睜不開,雖然曹溪釋放善意衝著她微笑,可她懶得虛以委蛇,隻想著妹妹瑤姬以前在波國王庭裡傲睨一世的德行,也乾脆一脈相承,撩著眼皮瞟了曹溪一眼,給了她一個大眼白,然後撩起裙擺跟著她們二人一同邁入太子府高高的門檻。
曹溪氣得麵色一僵,又被田瑩撿了個笑話。
隻是薑秀潤不知,就在她邁入大門時,身後的的人群裡發生了一陣騷亂,似乎有人一腳踹翻了一處甜瓜攤子,那甜瓜瓤子飛濺得到處都是。
砸了瓜攤子的不是彆人,正是剛剛趕回到京城的秦詔。
他先前被太子鞭撻了一頓後,便被哄攆到了邊關守城戍邊。
秦詔向太子吐露了薑秀潤的事情,惹得太子勃然大怒後,便心中一直忐忑擔憂著她。
可是多方打聽的結果是,那薑少傅還好好地在太子府裡當差,閒暇時也照常去書院讀書,並無異常。
秦詔初時聽聞,心內實在是詫異,有些猜不透太子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丹藥,卻更是心懸了她。
此番偷偷回來,便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思,想再去太子府看看她可安好。
剛剛入了京城,便看見洛安城的百姓紛紛想太子府所在的青龍胡同趕去,說是太子納娶三位平妻。
秦詔對於太子娶妻原是不甚感興趣,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隱在人群裡等了許久,在迎出府門的一眾幕僚中沒有看到薑秀潤的身影,反而在轎子裡出來的三位嫁娘裡,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倩影。
她著女裝的樣子,比自己夢裡想象了千遍的樣子還要好看,一身火紅的嫁衣也染紅了他噴火的眼眸。
天知道,他是多麼期盼這女子能為自己點絳唇,著紅妝,被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抬入秦家。
可是此刻,熱切盼望了許久的事情,儘數化做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