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心裡這麼一遲疑, 立刻想到了影女若是失敗, 鳳離梧會不會躲在暗處詐著自己?
他的少年時光可以說是人生順遂, 沒想到在最得意時, 被自己那個悶嘴葫蘆樣的大哥給掀翻落入了塵埃。
當時他的母妃被殺, 鳳離梧去他被囚禁之處看他, 他流涕痛罵著那個冷冰冰的皇兄。可是鳳離梧卻像看垂死的狗那般看著他, 然後道:“廢物,除了依靠你那驕橫跋扈的母妃, 你還有什麼本事立在這宮廷之中?”
隨後皇兄又說了什麼, 鳳舞大約都記不得了。唯有這句話,卻是至死難忘。
從小被父王和太傅誇讚到大的鳳舞,第一次被人踩在腳下罵成廢物。
這是鳳舞致死都難以磨滅的恥辱。
當初定下了刺殺鳳離梧的計劃,若說有什麼遺憾,就是不能親眼看到鳳離梧被打回原形, 重新跌落在他腳邊的可憐模樣。
如今他疑心鳳離梧還活著,心內倒是有些快慰——他這輩子的致死宿敵,總不能讓他這般痛快死去了。
活著也好, 就是要在他的麵前,將他珍視的一切,都一樣一樣的奪走……這麼想定, 鳳舞撥動著自己手上的一枚寬戒,思度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再說薑秀潤, 與鳳離梧纏綿了一夜, 第二日在一陣鳥兒婉轉的鳴叫聲裡勉強睜開了眼。
當初為了下河撈人方便, 鳳離梧將營地安紮在了河邊高處的樹叢裡,是以天色微亮,黃鶯便在婉轉低唱。
薑秀潤從鳳離梧的懷裡翻了出來,剛要舒展腰身,卻又被他捉了回去,禁錮著腰身道:“去哪?”
薑秀潤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悶聲道:“衣服都叫你扯破了,光著身子還能去哪?”
鳳離梧冷哼了一聲,她的那身衣服都是從鳳舞的賊窟裡穿出來的,帶著一股子臭味,自然不能留。
於是他起身,先從帳篷的衣箱子裡掏出自己的衣服給她穿。
既然已經找尋到薑秀潤,鳳離梧自然不必再在這停留,隻出營叫來侍衛準備拔營起寨回歸齊地。
薑秀潤弄不好頭發,便想著尋侍衛去看看,將淺兒找回來。結果一探頭出帳篷,正看見淺兒管火頭要熱水喝呢。
她連忙招手,讓淺兒入了帳篷。
當淺兒進來時,薑秀潤不由得上下打量淺兒看看有無布扣搭錯的樣子。這上下驗看,似乎沒有不妥,便放下心來。
小主子賊溜溜的眼兒,讓淺兒看不下去了,拿著梳子將薑秀潤的身子扳正了開始給她梳頭。
薑秀潤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好奇心道:“昨日竇思武開口向你求親,最後你可答應了?”
淺兒的嘴緊緊地一抿,硬氣道:“我早下了決心,一輩子都不嫁人,小主子莫拿我開玩笑了。”
薑秀潤卻覺得竇思武難得真心,為何要拒?
可她再要開口,淺兒卻搶先開口道:“竇思武本就不是適合讀書的料。可是他的父親卻執意要將他送到沐風先生的門下,可見對他的這個兒子是給予了無儘期望的,前程如此,那婚事就更馬虎不得。可不是讓他混吃等死,再娶個醜婢入門!他開口說娶我,那不過是一時鬼撞了牆,不知搭錯了哪一根腦弦。我好好的,又沒有昏頭,乾嘛要跟他一起鬨? ”
淺兒的這番話,其實說得句句在理。彆看白淺沒有讀過書,可是這些高門大戶的想法,卻是看得明白。
薑秀潤側臉看她的淺兒,越看越是聰明睿智,文武全才的振國女將軍,也難怪能把竇思武迷得神魂顛倒。若她也是男人,一定將淺兒娶了,做自己的妻子。
那竇家還敢嫌棄淺兒?可知以後若是等淺兒發達了再娶,能不能輪得上他家還不一定呢!
淺兒正給篦子抹頭油,一抬頭便看見小主子色眯眯地看自己,那眼神跟竇思武那愣頭青倒有幾分相似。
她不由得警惕地向後撤了撤,又鄭重道:“主子,以後咱們彆提這事兒了成嗎”
薑秀潤心知這男女之事不可強求,隻點了頭,便轉回頭發呆,倒是很用力去想上輩子白淺成名後的婚姻大事。
好像那時向白將軍提親的倒是很多,也不乏落魄大家的俊秀子弟,指望著用男色相誘,給自己的家族換回個能支撐得起門楣的女將軍。
可惜白淺眼高於頂,半個都沒看上,還惹得秦詔在人後奚落她不知好歹,若不是走了狗屎運建了軍功,哪個男人會看上她這種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