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還好,秦詔的心裡一翻, 這在前世卻是不曾有過的情形。他想起這裡的村民彪悍非常, 就連十一二歲的小孩都能舉刀叉紮向進犯的兵卒, 倒是加了些小心。
於是又連派兩人去探聽消息。可是又等了半天,還是動靜全無。
這等子的詭異,叫人費解,秦詔乾脆尋了一處對著村落的山頭, 挑高往下望去。
這一看, 正看到了村東口,三個黑影在村口高大的槐樹上掛著,赫然正是他派出的三個探子。
這下子,秦詔心驚了, 顯然這次偷襲,不知怎麼的, 讓村人們知曉了,所以抓住了那三個探子吊死在了村口。
戰船勢在必得!就算是被村民們發覺也無所謂,他一早便知這村人難纏, 所帶的人馬也比前世的要多。
刁蠻村民不從,殺了負隅頑抗的便好, 那些出海了捕魚的船總要回來。隻要留下他們的孩子做要挾,總能迫著海船回岸。
這般想著, 秦詔衝著手下下達了命令, 將兵馬分做了兩下, 其中的主力由一位將軍帶領, 殺入村裡,而秦詔率領剩下的在村外的山頭瞭陣。
於是秦詔眼看著山下甩著長尾的大軍如黑蛇擺尾般入了那寂靜得有些過分的村落,當兵卒入村之後,便踹門入院到處搜索,可卻是空蕩蕩的無人,那雞窩裡都剩下雞糞,而沒有雞。
領隊的將軍命人跑回山上去複命。秦詔的心裡卻已經翻了底兒,他略一思索,頓覺不好,立刻傳命令要讓山下的兵卒撤出村落。
可是送信的人剛跑到村口就聽到了山上傳來轟隆的“雷聲”。
秦詔凝神看去,隻見兩邊環山的回望村尾,突然湧來了滾滾的水流。那雷聲其實就是轟隆隆的水聲,原來是有人將村頭的水閘放開,原本要流入海中的大河頓時拐道,湧入了村中。
未來得及撤出的兵卒頓時如被水衝的螞蟻一般,被衝得是七零八落。更有甚者,被水流夾帶的原木撞擊,一下子就暈死在了水裡,不一會沉底了。
這讓人心驚的一幕,實在是大大出乎山上所有人的預料,那水勢蔓延的很快,他們若不下山,也要被困在山上了。
也就是秦詔仰仗著自己前世裡曾經來過此地,熟諳地形,僥幸地逃過了水勢蔓延,這才狼狽不堪地下山去了。
秦詔深恐還有後招,隻能帶著剩下的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狼狽逃了回去。
原來,鳳離梧給前線通稟命令的時候,薑秀潤也是因為自己敷衍鳳離梧而說的那番話受到了啟發,便跑去問嫂子,是否跟回望村的那些個走私船主有交情。
穩娘還詫異,問她怎麼知道的,要知道那幾個船主售賣的舶來品可全都是上乘貨色,隻是沒有在官府備下案,又逃了賦稅,不大能見光罷了。
而他們定居在回望村,也是因為那是三不管地帶。
薑秀潤一聽,立刻問嫂子可否能通過手下的夥計,快速聯係上船主們,告知他們村落要被叛軍偷襲的危險。
穩娘不敢肯定,因為那些船主已金盆洗手有些時日了,不過還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飛鴿傳書給了東島附近的夥計。
穩娘是個天生賺錢的好手,做的是囤積居奇的買賣,是以消息的靈通是第一等重要的。
她在京城裡有鑽門的鴿房,所養的鴿子也都是高價買來的遠程鴿,便是分散在四處的店鋪,都有鴿舍。
這飛鴿要專門飼養,還要多地定期互換鴿子,用著方便,操作起來卻很費人力和錢銀。
但是如穩娘這般靠著快人一步發財的女富豪,自然是看重消息的靈光,舍得在這方麵撒下錢銀,有專門的馬車定期換送鴿子。
財大氣粗的人,傳遞書信竟然比鳳離梧的快馬驛站迅捷多了。
也正是有了穩娘的相助,才會很快傳信到了東島。
而東島的掌櫃,竟然跟回望村裡的一個船主乃多年至交,接了東家的信息,立刻派人快船到了回望村告知了那船主。
要是鳳離梧的官府中人前來送信,村裡的人不一定肯信,就算鳳離梧派兵前來保護,也會存了十二分的懷疑。
可是穩娘派人傳信,卻又是不同,這同在江湖上走船經商之人,互相都有著一份信任,更何況穩娘的風評甚好,乃是重誠信之人。
回望村人多年經營船舶私運,個個都富得流油。既然有叛軍派大隊人馬來襲,固守家園已然是不可能。
隻要家人平安,這些田園村舍丟棄了也無妨,所以村人們在叛軍來襲的前一夜裡,打點了行裝,連夜趕著豬羊,捉了雞鴨入籠上船,用大海船悄然無聲地轉移了。
徒留給三郡大軍空落落的村舍。
當然,東島的將軍也收到了穩娘一並的書信,雖然因為防守東島,不能派出軍隊應援,卻派了支先鋒營,在村民撤退的同時,按著指示,來到距離回望村三裡以外的水閘處等候信號放水,湮沒叛軍。
是以當那三個探子先後摸入村中時,村中的東島先鋒在當下宰殺了三人,吊在村口,引得大部隊到達時,便下海上船,一邊撤退一邊放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