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不為這麼厲害的大魔頭,竟然也會有害怕的事?
“怕我們受了傷沒丹藥救命。”江一正笑了笑,使勁眨了一下眼睛。
“可我是個醫修,丹藥很多。”仰靈竹說。
“但那是他給的。”江一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子章和我,還有歡歡,跟你一樣都是他撿來的,他隻給自己的小孩丹藥。”
仰靈竹愣住。
“我早就說啦,爹心腸很軟的。”
——
房頂。
褚峻按住了寧不為試圖拿酒的手。
寧不為順勢抓住了他的手腕,借著月光低頭看。
褚峻手腕清瘦,凸出的腕骨稍微有些硌,整隻手骨節分明又白皙修長,單這麼看著都賞心悅目。
寧不為慢吞吞地摸過他的指骨,觸感溫熱明晰,他喝了酒腦子明顯變慢了一點,依稀記起自己說過再也不會碰酒。
不過他一向說話不怎麼算數。
褚峻好像看透他心裡的想法,出聲道:“你又想自己離開?”
寧不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緊接著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片刻後又轉過頭來理直氣壯地瞪他。
褚峻先是欣賞了一下他這變幻莫測的表情,很快就反應過來,“你喝的什麼酒?”
一小股靈力托住了酒壇,默默地藏到了寧不為的身後。
褚峻:“……時跡坊的仙人醉?”
“我隻喝了兩三口。”寧不為語氣篤定,“微醺。”
褚峻不喜飲酒,於是問他時帶了些疑惑,“這酒很好喝?”
寧不為皺了皺眉,沒有點頭,隻是問他:“你要嘗嘗麼?”
褚峻剛要開口說不必,就被寧不為抓住了衣領往前狠狠一拽。
靴子踩著的瓦片響起細微的摩擦聲,帶著些梨花香的酒氣彌漫在唇齒之間,時而凶狠霸道,時而纏綿溫存,最後隻剩些清甜的苦香,熱氣沿著喉間一路曲折蔓延進了心裡。
像是被人拿著烙鐵使勁燙了一下。
寧不為同他靠得極近,近到能看清他眼睛裡映出來的另一個寧不為。
近到寧不為隻是稍微動了動,鼻尖就和褚峻碰到了一起。
寧不為抓著的褚峻衣領的手因為過分用力骨節有些微微泛白,卻沒放開,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我從來沒有送過彆人花。”
不管是可遇不可求的浮羅花,還是沼澤裡隨處可見的小野花,狗尾巴草也沒有。
“我其實……挺喜歡你的。”
寧不為借著酒意壯膽說出來,又因為過分直白而有些忐忑。
因為太缺乏這方麵的經驗,他想儘量說得漫不經心來以此表現地遊刃有餘,多少符合他魔頭的氣質,可對上褚峻的眼睛,還是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那個道契,我找到解開的辦法了,你要解開嗎?”
儘管很多時候他都看不明白褚峻這個人,儘管他也沒奢望能和褚峻有個什麼結果,但他還是很在意褚峻的回答。
拒絕,答應,或者輕描淡寫的忽略。
褚峻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褚峻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反問:“你想解開嗎?”
寧不為不悅地眯起了眼睛,抓著他的前襟往後推了一把,卻沒放開他,語氣有些衝,“我先問的你,你隻說解或不解。”
褚峻眸光微沉,“你親手結的契,你又說……喜歡我,為什麼還要找解開道契的辦法?”
寧不為被他問得一噎,張了張嘴,“我當時喝醉了,沒經過你同意,道契結了之後要共擔因果,我們——”
不至於。
沒必要。
沒到這個程度。
“道契怎麼解我幾百年前就知道。”褚峻輕輕歎了口氣,“我也從來沒有收過彆人的花。”
寧不為覺得腦子轉得有些慢,從褚峻嘴裡說出來的話囫圇轉了好幾圈,他才勉強理解過來,看著褚峻緩緩地眨了眨眼睛。
褚峻的聲音在微涼的晚風中打了個卷,圍著他逛了一遭,才慢悠悠地落進他的耳朵裡。
“寧乘風,我不解道契。”
“我其實……也挺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