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吃完了,沈韶光問他味道。
“糖放多了,鹽放少了。”
沈韶光挑眉。
“——比我做得好。”
“……!”行吧,至少有個好舌頭。沈韶光一向擅長發現自己人的優點。
沈韶光跟於三解釋,長安人嗜甜,又是空口吃的下酒菜,故而糖放得多一點,鹽要少一點。
於三點點頭。
“能做魚嗎?後麵還有條一尺多長的鯉魚!”既然吃飽了,就可以乾活兒了,店老板當然要考較一下新廚師的實操水平。
於三再點頭,問沈韶光:“現在就做嗎?得趁熱吃。”
沈韶光笑道:“沒客人的話,我們自己吃。”
於三便什麼也不說了,自去廚下小水缸裡抓了魚,拿到後麵殺。
見他殺魚的手法,沈韶光心裡一鬆,嘿,至少以後殺魚不犯愁了。
每次看阿圓那貨拿個棍子砸魚,沈韶光都替那魚渾身疼,關鍵有時候是砸懵了沒砸死,收拾的時候,那魚還詐個屍,拍打拍打尾巴,身子一抽一抽的。
所謂“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沈韶光不是君子,也不能遠庖廚,但心裡還是有點不落忍。
於三就乾淨利落多了,一刀斃命,絕對的劊子手水平。
殺魚乾淨利落的於三,取肉也乾淨利落,頭尾剁掉,隻要中間肉厚的部分,去皮切段,然後略碼一碼味兒,裹了薄薄的蛋清芡粉,便下鍋油炸。
看看被無情拋棄的魚頭魚尾,沈韶光這會子覺得,就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法兒,於三前任主人八成是吃窮的。於三說這位賣了廚子換頓宴席,保不齊是真話。
魚炸得金黃,盛出來,另起鍋,放油,放花椒、蔥、薑爆香,再放兌了黃酒、清醬汁、醋、糖等調料的汁子,然後下魚,大火收汁。
出盤上桌,魚塊邊緣微微翹起,湯汁濃鬱油亮,看起來不錯,聞起來也很香,不是紅燒,不是燉,不是糖醋,倒有點像後世的瓦塊魚。
沈韶光還沒來得及嘗鮮,便看見一位時常來買玉尖麵的熟客進來。
這熟客看見魚,眼前一亮,笑問沈韶光:“我們太夫人午間沒好生吃飯,這會子吃粥,想吃點有味兒的東西,讓我們上這兒來看看,這魚——賣嗎?”
對上那殷殷的眼神兒,沈韶光抿抿嘴,算了,“您端走吧。”又囑咐一句,“趁熱吃。”
那熟客笑道:“多謝,多謝,回頭我給您送盤子回來。”飯館子賣菜,不賣盤子,這是規矩。
新出鍋的魚賣了,沈韶光一口魚沒吃著,拿手指抹一下還沒來得及刷的鍋,嗯,整體鹹香口兒,帶一點酸甜,味兒不錯。
林晏就比沈韶光有口福多了——他到底吃上了一塊魚。
一進祖母的屋子,就聞見一股子鮮香的魚味兒。祖母坐在榻上,麵前擺小食案,食案上擺著還剩半碗的粥,並幾盤粥菜。
“阿兄回來了?”江太夫人笑道,然後便招呼人也給林晏盛粥。最近老太太又開始糊塗了。
“你嘗嘗這個魚,從外麵會仙樓買的。”盤子裡還剩了兩塊,江太夫人很大方地夾給自家“阿兄”一塊。
會仙樓是杭州有名的酒肆,至今已屹立百年,祖母這是又回到外曾祖父在杭州任太守的時候了。
林晏嘗一嘗,“嗯,不錯。”
“是不錯吧?但我覺得這跟上回的糖醋魚,不是一個庖廚做的。”江太夫人鐵口直斷。
林晏看祖母身邊的仆婦,仆婦比個口型,“沈記”。
林晏無奈一笑,竟還記得前兩天沈記的糖醋魚,隻是後麵說什麼不是一個庖廚卻又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林晏隻吃了一塊魚,更可憐的沈韶光隻舔了一口湯汁子。
江太夫人心滿意足:“我說不是一個庖廚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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