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舒清嫵就知道太後略有些不爽利,但到底如何卻不知,也沒人通傳她們去侍疾,舒清嫵就全沒放在心上過。
不過太後一向身體康健,在舒清嫵的印象裡,哪怕她自己一直病歪歪的,太後也都是活蹦亂跳,成日裡在慈寧宮待不住,經常還要坐車輦去清水圓踏青賞景爬山賞月。
現在突然聽說她病了,舒清嫵倒是不怎麼相信。
一路晃晃悠悠,不過一刻鐘就到了慈寧宮,此刻慈寧宮外也正好有人下轎,舒清嫵定睛一看,來人是寧嬪。
淩雅柔往常都是來得最早的,不知怎麼今日卻是遲了。
她也瞧見舒清嫵這邊的動靜,下了步輦也沒立即進慈寧宮,反而站在宮門口等舒清嫵。
舒清嫵便忙快走兩步,過去剛要行禮,就被淩雅柔一把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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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無需多禮,”淩雅柔剛說一句話,就瞧見舒清嫵的麵色,一時間竟是有些猶豫,“你怎麼……了這是?”
舒清嫵苦笑地拍了拍她的手,隻說:“昨夜裡沒怎麼睡好,姐姐無需擔憂。”
淩雅柔同她沒怎麼說過話,但舒清嫵知道,她其實是個聰明人,她能看清彆人,也能看清自己。
所以兩個人說話,其實是很敞亮的。
淩雅柔也不含糊,見她確實也隻是有些疲憊,便道:“昨日的事可是真的?我夜裡聽聞王選侍……沒了,還是有些驚訝的。”
她倒不是爛好人,也不是什麼好心腸,可平日裡說過話聊過天的人就這麼沒了,換到誰身上也不好受。
舒清嫵知道她隻是問王選侍的消息,便點點頭,歎了口氣。
“屬實。”舒清嫵道。
淩雅柔輕咬下唇,最後還是長歎一聲。
年紀輕輕的,真可憐。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遠處傳來人聲,她們才一同進了慈寧宮。
剛一進去,舒清嫵就發現裡麵氣氛不太對勁兒。
太後最喜歡熱鬨喜慶,往日裡慈寧宮不說花枝招展,卻也是姹紫嫣紅的,怎麼今日這一進來,小宮人們各個都低著頭,身上的宮裝也素素靜靜的,一點都不鮮亮。
守在門外等的不是太後身邊的元蘭芳,而是另一個管事姑姑吳蘭香,她大抵是有些疲累,迎她們這些宮妃的時候瞧著也沒多少鮮活氣。
“給兩位娘娘請安,娘娘裡麵請。”吳蘭香有氣無力地說。
舒清嫵同淩雅柔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吭聲。
待進了偏殿,就看到譚淑慧一個人坐在主位旁,右手邊坐了馮秋月,左手邊則是齊夏菡和駱安寧。
郝凝寒坐在最下邊,低著頭不吭聲。
見舒清嫵她們兩人來了,譚淑慧忙起身,迎了淩雅柔到身邊坐,也客客氣氣同舒清嫵
打招呼。
舒清嫵也不挑剔,直接在齊夏菡身邊坐下,也沒讓她再挪動。
淩雅柔眼睛尖,一坐下就問:“怎麼不見端嬪?你們兩個整日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怎麼今日竟是你一個人先來了?”
她也不是故意針對譚淑慧,沒成想這句話卻一下讓譚淑慧掛了臉,但她掩飾得很好,除了舒清嫵再無旁人能看出來。
譚淑慧哀婉地道:“我是同端嬪姐姐一起來的,隻是太後娘娘那想念端嬪姐姐,
如今姐姐在寢殿裡照顧娘娘。”
在座幾位又不都是傻子,大部分都聽說太後到底如何,便是沒聽說的今日進了慈寧宮也能發現不妥。
因此譚淑慧這麼一說,淩雅柔就了然地點了點頭。
“端嬪娘娘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這時候有她陪伴,太後娘娘一定很是開懷。”
舒清嫵聽淩雅柔這麼說,差點沒笑出聲來。
她能對天發誓,淩雅柔絕對是真心這麼說的,但這話聽到心思複雜的譚淑慧耳朵裡,豈不是說她這輩子巴結不上太後,趁早死了這份心?
果然,譚淑慧臉色更不好了,彆彆扭扭說:“是啊,得虧有端嬪姐姐陪伴娘娘。”
幾個人坐了一會兒,太後既不叫走,也不說見,就這麼把她們扔在偏殿裡。
因著要來請安,大家都不敢多用早膳,大多都是用幾塊糕餅墊補,這麼坐了小半個時辰,又連著喝茶水,不多會兒就又餓了。
舒清嫵低下頭,輕輕按了按快要高聲歌唱的胃,幽幽歎了口氣。
“娘娘也不知如何了。”她道。
她一說話,旁邊的人接二連三跟著歎氣,大家都很餓了,往常這時候都已經請安結束各回各宮,現在可好,都跟這坐冷板凳。
見娘娘們都不是很歡喜,吳蘭香猶豫片刻,還是快步進了寢殿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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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元蘭芳出現在偏殿門口。
“給娘娘們請安,太後娘娘今日鳳體欠佳,無法前來正殿麵見娘娘們,還請娘娘移步至寢宮。”
舒清嫵跟著眾人起身,略後退一步同齊夏菡並肩而行,一行人沉默地往寢宮行去。
穿過回廊,又繞過雅室並雕花回廊,一行人才來到張太後異常華麗富貴的寢宮。
剛一進去,一股濃鬱的苦澀藥味便撲麵而來。
舒清嫵微微皺起眉頭:太後真的病了嗎?
然而眾人還來不及行禮請安,舒清嫵就聽到太後那尖銳的嗓子響起:“舒婕妤,你跪下。”
舒清嫵低頭挑眉:等在這裡呢。
作者有話要說:舒婕妤娘娘:這老虔婆,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