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番外一·深宮寒(1)(2 / 2)

貴妃多嬌媚 鵲上心頭 13068 字 3個月前

下次有機會,就輕輕摸一下。

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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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侍寢之後,舒清嫵的日子明顯好過起來。

西六宮角房的管事黃門又笑眯眯送來一車紅蘿炭,說是之前少了數,趕緊給小主補上。禦膳房那邊的禦廚也很懂事,每日的膳食立即就多了花樣,瞧著也不再是學徒練手,應當是禦膳房的大師傅親自上手。

他們如此殷勤,雲霧還挺不得勁,跟舒清嫵念叨:“小主,他們這些人也太見風使舵,原來恨不得繞著咱們錦繡宮走,現在眼巴巴一個個湊上來,一聲聲小主叫得那叫一個親近。”

她本就是個小性子人,舒清嫵便安慰道:“無妨,管他們如何想,咱們自己好好過日子便是。”

嘴上如此說,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舒才人確實很高興。

她身上的那種歡喜,從眼裡眉間四溢而出,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她一起歡笑。

錦繡宮紅火,旁的宮室就要受冷落,之後的日子裡,偶爾宮宴舒清嫵也被針鋒相對,她倒是都很平靜。

外麵的是是非非,隻要不是太過牽扯到她自身,她也不怎!麼去關注。

四月時,碧雲宮中的郝美人重病,舒清嫵想著也曾說過話,便去看望她。

當時郝凝寒躺在病床上,受成一把骨頭,她無精打采睜著眼睛,目光裡隻有沉沉死氣,再無生機。

舒嫵柔聲道:“郝妹妹,你好好養病,待夏日來臨,你就能好起來。”

“舒姐姐,你是唯一過來看過我的人,”郝凝寒苦笑道,“我這樣的人宮裡太多,死了就死了,沒人關心。”

舒清嫵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跟郝凝寒不至於同病相憐,但畢竟也是說過話的舊相識,就看著她這麼枯萎,隻要是人,心裡都會難過。

“你彆這麼想,我還關心你啊,”舒清嫵聲音輕柔,“聽說你病得起不來,我不就過來看望你,希望你早日康複如初。”

說到這裡,她咳嗽一聲:“我們都沒有得力娘家,隻能靠自己在宮裡苦苦掙紮,我是沒有以後了,但姐姐還有。”

大抵因為隻有舒清嫵過來看她,郝凝寒說了許多心裡話,她誠懇地說:“姐姐啊,這宮裡吃人的都是人,以後若是有什麼,你且躲得遠遠的,彆去亂好心,也彆做了替死鬼,這一輩子白活了。”

舒清嫵沉默了。

郝凝寒的病怎麼來的,她確實不知,宮裡也沒人傳閒話,隻聽聞她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思慮過重才得了風寒,卻不成想竟是一直沒有治好。

太醫若還是治不好,那就真的沒什麼希望了。

舒清嫵歎了口氣:“好,我都聽你的。”

郝凝寒淺淺笑了。

她失神地看著舒清嫵的臉,喃喃自語道:“姐姐,我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麼活著,心裡也沒什麼願望,如此也不覺得遺憾,便祝你心想事成吧。”

舒清嫵捏了捏她的手,看著她入睡之後才起身離開。

次日,宮人來報,說郝美人於今晨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原本舒清嫵跟郝凝寒並沒有多親近的關係,也不是什麼閨蜜摯友,可郝凝寒的死卻讓!讓她不知為何心痛難忍,那一段時間總是走神發呆。

雲霧和雲煙哄她,說郝凝寒身體本就不好,讓她彆多想。

舒清嫵卻搖了搖頭:“什麼好不好的,若郝美人真的孱弱,也不會被選入宮中,就連秀女都當不成。”

“好了,我也隻是感歎罷了,”舒清嫵輕聲哄道,“過些時候就好了。”

不過到了五月天,宮裡開始忙碌去玉泉山莊的事,她自己有了事情做,不怎麼再去想郝凝寒,便就好了些。

之後就是在玉泉山莊的輕快日子。

在舒清嫵的人生裡,從來沒有哪些歲月可以跟玉泉山莊比,在這裡的幾個月中,她見了所有沒見過的亭台樓閣,坐了樓船,也跟著蕭錦琛一起釣過魚,雖然最後一條都沒有釣上來,可她心裡很滿足。

這幾個月,她晚上入睡之後,做的都是美夢。

蕭錦琛大多都是問她最近玩了什麼,又或者用了什麼,總歸帶著些許關心的。

舒清嫵不知不覺沉淪其中,她經常會想,陛下對她是不是不一樣呢?

可每當這時候,郝凝寒的死就如同一個警鐘,在她心裡反複敲響。

這些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就這麼小心翼翼藏在心裡,依舊做她溫婉賢淑的舒才人。

十月初,禦駕回鑾。

一回到長信宮,蕭錦琛便大封後宮,舒清嫵跟著升為舒婕妤。

升位之後,日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不過大抵因為蕭錦琛召她侍寢的次數最多,宮裡內外都對她異常熱絡,隆慶二年這個寒冷的冬日,她宮裡炭火隆隆,一點寒意都無。

日子,就在一日三餐,晨昏定省裡度過。

舒清嫵自己也數不清自己在宮裡多少個春秋,望見過多少次初陽,隻是有一日突然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是德妃娘娘了。

此時她住在靈心宮前殿,原來住在靈心宮的駱安寧和齊夏菡都被挪去望月宮,靈心宮隻住了她一個人。

這!些年,宮裡沉沉浮浮,升上來許多人,沉寂下去更多的生麵孔,蕭錦琛少來後宮,後宮看上去確實要冷清許多。

但隻有身處於後宮的她們,才知道這份冷清之下,是怎樣的波濤洶湧。

這些年,郝美人病故,王美人得了病,常年靠吃藥續命,吳昭儀懷了皇長子,最後還是沒能保住,不僅壞了身子,這些年也不怎麼再出來走動。

有的人卻越走越高,比如她,也比如宜妃淩雅柔,又或者賢妃譚淑慧。

她從來不肯主動出手。

但箭射到身上,她也會反擊,隻是大多數時候,她都選擇做一個旁觀者。

有人求到德妃娘娘麵前,她不知道要如何去挽救,就隻能選擇視而不見,不去管旁人的死活。

偶爾午夜夢回,她總覺得自己手中鮮血淋漓,良心的譴責一日深過一日,她總會覺得,自己才是真正讓對方墜入深淵的根源。

作為正二品德妃娘娘,又是陛下最眷顧的寵妃,舒清嫵明明可以匡扶正義,挽救那些無辜者,可她最終還是膽怯了。

她害怕自己會被牽連進去,如同郝凝寒那般凋零在長信宮燦爛的春日裡。

她嘴上說著不能放棄,要為家族,要為爹娘努力,可心底深處到底如何想,隻有她自己知道。

舒清嫵很清楚,她是個自私的人。

她不想離開蕭錦琛。

五年深宮生活,她從才人一步步爬到德妃,能有今日的風光,實在很不容易。

她心裡很明白,她高高站在上麵,隻要一個破綻,就會被人立即拉下馬去,說不得也跟郝凝寒一般,一個人孤零零死去。

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不過,這還不是讓舒清嫵最害怕的,她擔憂的是從她們這些秀女入宮開始,五年過去,蕭錦琛依舊膝下空空,無一兒半女。

舒清嫵很著急,作為德妃娘娘她有責任撫育皇嗣,可無論是她還是其他幾位妃嬪,皆無消息。

若非當年吳昭儀曾有身孕,太!太醫院也一直堅持蕭錦琛並無大礙,否則宗人府早就坐不住了。

轉眼又是一年冬日,舒清嫵此刻正坐在窗前看折子,自打她成為德妃之後,太後便成了甩手掌櫃,把宮事分給她們幾個妃娘娘。

舒清嫵性子嚴謹,不肯輕易落人口實,每每都儘心儘力,一忙就是一整日。

今日她也是想如此度過,誰知剛坐下沒一會兒,管事中監就進來稟報道:“娘娘,剛太醫院來信,說是鄭選侍有喜,請娘娘過去看望。”

可少頃片刻,她還是努力展露出溫柔的笑:“這是大喜事,讓雲煙備好人參靈芝,本宮這就去看望。”

待到了鄭選侍所住的望月宮,舒清嫵老遠就看到了其他兩架步輦,估摸著淩雅柔跟譚淑慧也應當得了信,便也沒多說什麼。

此刻的望月宮很熱鬨。

舒清嫵站在門外,聽著裡麵的歡聲笑語,心裡依舊針紮一般疼。

為何不是我?

明明陛下最常來靈心宮,明明她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可她肚子就是沒有動靜,那麼多湯藥喝下去,留給自己的卻沒有欣喜。

隻有難以言喻的苦澀。

雲霧擔憂地看著她:“娘娘,咱們進去吧。”

舒清嫵小聲歎了口氣,隨即卻又揚起笑臉,道:“進去吧。”

待進了望月宮西配殿,舒清嫵抬頭就看到蕭錦琛正坐在明間的主位上,臉上難得有了些笑意。

那笑不是對她,也不是因為她,這一刻,舒清嫵覺得刺眼極了。

可她卻依舊什麼都不能說,她隻上前兩步,笑著對蕭錦琛行禮:“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見她來了,蕭錦琛這才略收起臉上的淺笑,他頓了頓,似乎不知要跟她說什麼,少頃片刻才道:“你來了,過來坐下吧。”

舒清嫵走到他身邊,也穩穩坐在主位上。

隻有在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離他最近。

這個位置,她不可能也不想讓給彆人,無論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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