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雷便道:“今天剛打的。”
掌櫃的看他一眼,這話聽著挺不對味兒的。今天剛打的,新鮮著呢,好吃?
老師傅圍著摸了兩圈:“咦?這咋打的,連絲兒傷都沒有。”
“捶死的。”
眾人:“…”
“還真是的,頭骨碎了。”
“碎了也沒事,不影響泡酒。”
“看看,正是壯年呢,藥力正好。”
“這皮毛也好,光亮光亮的,還沒傷…”
聽了半天,那幾個人隻說怎麼好怎麼好,全看不到彆的了。
花雲咽了口口水,餓啊。
“血要是不要,我先取出來。”
花雷心裡一跳,壞了,大妹要喝血,不是隻喝雞血?
“要!”老大夫叫道:“怎麼不要!這麼好的東西!”
說完見花雲一臉淡漠,才想起這老虎是人家的,訕訕道:“咳,你…們要這血也沒用,我們能用來入藥。”
這藥效…他們小孩真用不上。
花雲冷漠,誰說她沒用,吃!
花雷趕緊把她拉到一邊:“待會兒哥給你買雞呀,你先忍忍。”
花雲彆過頭,稀罕,自己去山林轉一圈,什麼血沒有。
董郎中趁機拉了老大夫幾人商量:“…就是這樣,這家人糟心事多呀,身無分文的,就等著錢救命呢。”
不怕仁和堂趁機壓價,老大夫不是這樣的人,反而會多給些。至於那個一臉精明的掌櫃的,董郎中知道,他聽老大夫的。老大夫就是招牌,仁和堂的事他能一口做主。
果然老大夫摸著胡子沉吟道:“這個沒什麼,仁和堂從來公道。不過——”
董郎中心跳了跳。
“你是內行人。虎骨虎血還有…幾樣,”老大夫看了眼花雲和花雨,沒說清哪幾樣:“都是藥材,藥堂一定要收的。而且這虎瞧著是上品,自然給個好價錢。可彆的…虎皮,其實藥堂是用不著的,還有虎肉…”
董郎中當然得承認:“是,是,要不借您這兒的老師傅,幫著分開來。虎肉我們再拉去酒樓裡賣,虎皮…這家當家的,您也知道,這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有虎皮還能鋪著隔濕冷,有好處…”
隻是…好奢侈呀,老大夫眼角跳了跳,他也沒有呀。
一邊掌櫃的就開口道:“不如,留一張?您老歲數大了,以前沒少走南闖北的,該保養著了。”
董郎中心裡暗喜。
老大夫沉吟,點頭:“這樣,我正好知道有人需要虎皮,現在讓人去問一問。他要是要,兩張虎皮都有去處了。他最是大方,隻看心情,不顧銀子的。你覺得怎麼樣?”
董郎中自然點頭,他剛才說給花長念留一張也是沒法子。但能賣出去不是更好?以後花長念那腿用藥的時候太多了。
當即喊了人去問信兒。董郎中連連感激。
那邊老師傅開始下手處理老虎,喊了幾個人,先將公老虎倒吊在一根高高的橫木上,下頭接了大木盆,顯是要接虎血。
花雲仔細看著他的動作,很內行,隻是——抬頭看看天色,太慢了,他們還得趕回去呢。
“我來吧。”
“啊?”老師傅看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眨了好幾眨眼,還是沒反應過來。
花雲乾脆撿起一邊一把薄薄小刀,直接紮進虎皮裡。
“唉,唉,你彆亂動呀。把虎皮割壞了,可就不值錢了,你家咋賣錢呀?”
老師傅急的直跳腳,可慢慢慢慢他就不跳了,邊上的人也看傻了。
人家小姑娘單手拿著小刀片子唰唰唰幾下,從老虎下頜一刀滑到肚皮底,四肢裡邊也飛速劃了幾刀。那小刀片子跟活了似的,從虎皮底下割豆腐似的劃著,隻看到虎皮跟著一波一波的浮動,就像一尾活鯉貼著水麵在嬉戲,既不鑽出來,也不沉下去。
真是太——美了。
眾人心裡齊齊感歎。
收回刀,花雲抓著虎背一點,一揚一扯,一張完整的虎皮飄了下來,再看虎身——
還是完整的形狀,更令人驚詫的是,並無一絲血流出來,一層薄薄的肉膜完美的包裹著。能看得到青紅血管網絡其上,仿佛還能看到裡麵還在緩緩流淌。
花雲腳尖踢了踢下麵的大木盆,刀尖飛快在幾處深深紮入,像春日大河破冰,肉膜破裂,深紅色的虎血噴湧而出,砸落在大木盆裡。失了皮的老虎鮮血淋漓,那畫麵——
眾人齊齊哆嗦,再看眼前靜靜而立的少女,心裡不由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那是…殺神嗎?
鮮血流儘,隻剩滴答滴答的聲音。
“把這隻也掛上去。”
老師傅抱著花雲扔過來的虎皮展開看了半天,這是這輩子他見過最好品相的老虎皮了,聽見她說,忙讓傻了的幾個男人去抬母老虎。
如法炮製,等一個中年男子冒著汗跟著先前去問信小學徒跑進來時,花雲早放下刀,看著老師傅分離骨和肉了。
珠玉在前,又沒了弄壞虎皮的顧忌,老師傅憋著一口氣把畢家本領都使了出來,一定不能讓這小丫頭小看了。因此手下也快得很,花雲就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