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碎布頭,我們也沒得用,你們挑些能做個包邊縫個花啊朵的在衣裳上,可好看。”
女老板一邊說一邊笑著看花雲,小姑娘站的筆直,身上穿著青色的褂子褲子,正是上次在自己這裡買的料子。淡淡的表情,既不怯懦也不眼饞,不像鄉下的丫頭,也不像大戶的小姐,像什麼呢?真想看看她打扮的紅紅綠綠的,那張臉會不會變樣。
萬氏再三感謝,挑了些差不多的,那些大塊的,緞子綢料的,卻沒動。
女老板看著暗自點頭。
“小姑娘,以後扯厚料子了,再來我這店呀。”
花雲隨即點了頭。
萬氏立即決定,下次賣了雞蛋,讓花長念再買些雞回來。
等天涼了,可不得再做厚衣裳嗎?還有被褥,家裡都沒有呢。過冬不止是準備衣裳被褥,還有吃的糧食菜呢,還有雞和兔子的口糧呢?這一盤算,手頭又緊了,萬氏沒了閒逛的心思,催著人趕緊回去。
才走到半路,身後有人喊。
“哎,哎,你們,那個誰家,站住,站住,等等我。”
一開始沒人覺得是喊自己,在縣城哪有認識的人呀,繼續往前走。
“等等,等等,花,花,花雷?”
花雷啊了聲,往後看,一驚:“顧大夫,怎麼是您?”
一家人都站住了,果然,氣喘籲籲提著袍角奔過來的那老頭,不正是顧老大夫嗎?
顧老大夫顧不上彆人,睜大眼圍著花長念轉了好幾圈。
“你腿好了?都能走了?什麼時候好的?怎麼好的?”
這話聽著怪,就像盼著人不好似的。
一家人誰也沒多想,隻看顧老大夫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的樣子,就知道人家隻是稀奇。
花雲更能理解一些。當年他師傅對著末世新變異的植物鑽研出來的各種奇怪功用便是差不多的表情。有喜更有驚。
顧老大夫肯定花長念的腿好不了,所以對現在能站著的他,驚了。
二話不說,左手牽著右手袖子,右手前伸:“我給你把把脈。”
還站在街上呢,花長念被顧老大夫拉住了手,哭笑不得,任由他換著兩邊手把。
“咦?嘶——完全正常呀。這,這不可能呀?”
脈象強健有力,哪有一絲不正常的跡象,像從來都是如此。
“這,這不對呀。來,讓我摸摸。”
顧老大夫把花長念推轉身,就要往他腰間探。
花長念趕忙抓著他的手:“顧大夫,顧大夫,這還在大街上呢。”
顧老大夫看著紅了臉的漢子,才驚醒過來,捋著胡子嗬嗬笑:“是我太心急了。呀,天氣真好,不如去仁和堂坐一坐。”
眾人默,天氣再怎麼好,誰也不會隨便去藥堂坐吧。
心裡這樣想,但腳全跟著顧老大夫走。花長念被砸了來看診時,顧老大夫可是儘心儘力的,而且後來賣虎,也是人家顧老大夫幫了一把。
花家人都記恩,早想著報答了,顧老大夫提什麼都願意答應,彆說人家隻是給看看傷。
除了知內情的花雲和花雷,其他幾人都巴不得老大夫給複診看看還有沒隱患呢。
一行人到了仁和堂,掌櫃的吃了一驚:“老爺子,您不是去跟…吃茶去了?”
顧老大夫咳了聲:“你找個人去說一聲,就說我有急事,明個兒再去赴約。”
掌櫃的眼角直抽,沒聽說人家約了今天,正主明天才赴的。還是喊了個機靈的學徒跑一趟。
顧老大夫眼裡除了花長念誰也看不見,把他帶到內室裡緊接著就要他脫衣服。看那熱切的眼神,仿佛花長念稍微慢點他就親自動手似的。
一下手就摸到腰部脊柱骨,手指用力,花長念跟被電了似的亂顫,又麻又癢。
“真好了?多日前,還半點兒反應也無呢?你是怎麼好的?”
花長念支支吾吾,總不能說自己親娘求了神仙吧?
可他不說出來,顧老大夫就不放過他。
沒奈何,花長念隻得“實話實說”,隻是顧老大夫不知道前因後果自然一頭霧水,花長念感念他兩次相幫,也不避諱家醜,把事情從前到後講了清楚。
顧老大夫鑽研醫術多年,對鬼神之論,沒彆人那麼相信,可除此之外,又該怎麼解釋花長念好得這麼莫名其妙?
思忖再三,問花長念他以後能不能偶爾讓自己給診診脈摸摸骨?
花長念自然滿口答應。他還以為顧老大夫說的意思是讓自己來縣城時到仁和堂呢,哪知道這老大夫會心裡當回事還專門往他家跑。此是後話。
出了來,花雷迎上來:“顧老大夫,我爹沒事吧?”
“沒事,沒事。”顧老爺子話裡有股憋悶勁兒,看了眼花雲,笑道:“以後有好東西來這裡跟爺爺說啊。”
這個親熱,肯定是對虎皮滿意的很。
何止是虎皮,單是虎骨就讓仁和堂掙了不少。兩幅呢,得泡多少藥酒。
花長念想著萬氏的身子,有心請顧老大夫給看看,但想到錢全花了,沒法給診費,便暫時熄了心思,帶著家人告辭離去。
好久,顧老大夫還皺著眉頭琢磨,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