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鄭大人所想,花雷眼下處境實在不怎麼美妙,尤其是今天。
花雷和張來子自入蒙陽書院,當真沒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當然,他們進來也沒多久。
當初,鄭大人和曾先生,先後都對花雷說過,他的日子必定不好過,花雷是做足了心裡準備來的。而且曾先生還讓花雷帶了一封書信給昔日師兄,拜托他對花雷照拂一二。
可惜,花雷入學前幾天,那位先生帶著學生去遊學了。
那封信,到現在也沒送出。
不過,花雷也沒指望過彆人,尤其是看清這群熊孩子之後。
沒錯,雖然花雷在裡頭年紀不算大,為難他的人幾乎個個比他大,但在早熟的少年眼裡,這就是一群不知世事艱難做事不懂分寸的熊孩子。
相當...幼稚。
入學當天,花雷麵對被潑了冷水的被窩,隻有這一個想法。
隨後是各種惡作劇,什麼打好的水被倒了,寫好的字被汙了,走路被撞了,吃飯被丟蟲子了...
花雷一開始是想百忍成鋼的,但後來又覺得不妥。他不是沒聽過古時有人能忍胯下辱終成一代大將的故事,但他親眼見到的多是忍著忍著沒了脾氣沒了血性再起不了一絲反抗之心而渾渾噩噩一輩子的。
所以,再三斟酌,花雷決定不忍了。大不了退學回家,他又不是非得在蒙陽書院讀書,又不是非得走仕途,何必壓抑扭曲自己的性子委曲求全?
下定決心那天,花雷起床發現自己學子服被劃爛了,翻出另一套同樣被劃的不成樣子。不勝其煩,決定反擊。
天氣熱,花雷交錢買校服時,隻買了兩套換著穿。他並不缺銀子,花雲給他帶了幾百兩銀票,校服並不貴,買上幾十套也不吃力。但...真的很煩啊。
花雷隻穿了裡衣,抱了兩身衣裳去先生那裡哭。
身後一群熊孩子跟著看好戲,看他怎麼告狀,他們又沒留下痕跡。先生能抓到誰?
誰知花雷噗通往先生跟前一跪,捧著兩身破衣裳跟捧著啥珍寶似的,開口一不說自己受人欺負,二不說自己家境貧微,隻說自己身為蒙陽書院一員,有保護書院名譽的使命。自己竟然糊裡糊塗的讓人毀了校服,實在是有負先生教誨,讓書院蒙羞。雖然自己不知情是受害人,但自己沒保護好校服,有不可推卸的罪責,哭著喊著讓先生重重罰他,不然就對不起先生對不起院長對不起書院對不起他那兩身衣裳。
先生聽得眼皮子隻抽,這裡頭什麼內情他當然看的出來,不過是一群孩子胡鬨罷了。他倒希望花雷是來告狀,再嗬斥眾人一番,這事兒就過去了。可哪想到花雷把事情升到如此高的高度,他想圓過去都不行。
隻得依著花雷的意思,罰他跪聖人像。
那群看熱鬨的還樂呢,沒見過這麼傻的。
先生恨不得敲開一群豬腦子,人家花雷明明是受害人,還為了書院威嚴而自己領罰,逼的自己認同了他的說法,那同樣為了書院,他能放過劃破校服的凶手?
不承認?好呀,凡是有機會接近花雷的人全一起跪著去。管你認不認,維護書院的臉麵公平和對學子一視同仁的宗旨才是重要。
從那件事起,熊孩子們揉著腫了的膝蓋才發覺,花雷這個泥巴腿子絕不是他們一開始看到的好欺負。
然後,精彩的鬥爭正式拉開序幕。
不怪他們不喜歡花雷。讀書好,也沒什麼,書院裡比花雷天賦好的比比皆是。就他那功底,真沒人看在眼裡。可花雷勤奮呀,勤能不能補拙先兩說,先生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裡讚賞並激勵彆的學子的。
學子們苦啊,這典型豎的讓人真心沒法學啊。除了睡覺時間,人家花雷基本都是在讀書學習。在教室裡學,在寢室裡學,在飯堂裡學,走在路上,蹲茅房,甚至騎射課在馬背上或者拉著弓,他都能背兩句駿馬賦或是殺敵詩。
這讓人怎麼學?
一開始隻是覺得捉弄人有意思,經過先生一句“孺子可教”對比他們“朽木不可雕”,學子們頓時群情激奮了。還讓不讓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