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前,他飛機失事,失去意識之後,卻發現自己來到了這裡,而且還是本體來的,兜裡都有個碎了的遊戲機和自己的旅行背包,就是裡麵東西多半都被燒掉了,就剩幾塊廢鐵。
自己穿越了,還是帶著身體來的。
穿越倒也不是沒聽過,說好的繼承記憶呢?說好的原有身份呢?
啥都沒有,連個戶籍都沒有。
彆人有的還帶智能手機過去呢,自己這隻帶了半個遊戲機。
好在遇到了當地的纖夫,算是被救了一命,加上自己作為研究員,好歹算是有點腦子,在纖夫裡立穩了根基,得到信任之後,又被六叔傳授了一些纖夫祖傳的練力法門。
不過短短三年,現在已經能抗七八百斤的大包健步如飛,他都懷疑自己還是不是人類?人類能通過鍛煉做到這種地步嗎?
聽六叔說,纖夫的練力法門還是非常粗陋那種,軍伍,官府,還有宗派之中的法門才叫高深,不是纖夫們能比得上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興奮無比,覺得自己能靠腦子裡的東西成一番大事!
然後就被現實無情的打臉,他才發現,人家這地兒,發達的要命,根本用不上他那點小聰明……
他擅長的數學,澧州城裡就有個門派叫千機門,擅長卜算,門人各個心算分析表格,概率論熟稔的要命。
這裡確實沒有汽車,但這邊的人,靠兩條腿都能日行百裡,聽說富貴人家裡還有靈馬,一日千裡不在話下。
這還是跑山路,這要有條高速路,這馬是不是能和F1競速啊?
是,這裡確實沒有什麼機械,但要那些機械做什麼?
這裡奇異的規則,讓這個世界完全走向了另一條道路,雖然沒什麼工具,但幾乎所有的工具都可以被人力所替代。
貨車?纖夫都能七八百斤了,那幫力士,各個都能扛著兩三千斤的東西乾一天活。
精密機床?李啟親眼看見過一個匠師,一刻鐘內,用一根針在大米上雕刻出一副百人鬥戰圖,用來炫耀自己的技術。
搞研究?開玩笑,之前說過的千機門,不說心算能力,聽說在澧州上層算不上什麼大門派,但李啟聽他們招攬門人的時候,發現這幫人對概率論與混沌算法的研究甚至遠超自己那個世界,他都聽不懂。
人的力量,在這個世界被無限放大了,通過“功法”這種玩意兒,人完全取代了所有工具,什麼工具都不如人自己好使。
就算是武器,李啟相信,哪怕是一整支現代集團軍被放到這個世界來,估摸著也會被澧州武備隊全殲。
武備隊那幫人,他曾經為大人物拉船的時候見過,那時候,武備總兵為船上的官員演武耍樂,手持一柄長刀,一刀將五裡寬的澧水斷流了幾秒鐘。
那一幕場景,看的李啟做了三個晚上的噩夢。
而且,生產力也完全不差。
說好的異界人腦子都有包,發展一萬年還在農耕社會呢?
人家農耕是農耕了,可問題是,你見過畝產三四千斤的稻米?而且還是靈米,能量估計高的嚇人,最初李啟還沒練排波勁的時候,一頓半碗都吃不下,撐得難受。
但現在,一頓三斤隻能算半飽。
隻是吃不上肉。
因為這世界沒什麼養殖業,所以肉食基本都靠捕獵,但捕獵的成本又很高,所以隻有逢年過節,比如現在開河的時候,能吃上點肉沫和肉湯。
正因為如此,那些纖夫才吃的和餓死鬼一樣。
養殖業幾乎沒有,當初李啟也覺得是商機,但嘗試了一下他就放棄了。
這個世界,人都那麼猛了,那些野獸一個個更是猛得出奇,一頭豬和坦克似的,非常難以大規模馴養,李啟沒見過這世界的老虎,估摸著那玩意兒拆高達應該問題不是很大。
到現在為止,他見過的馴養牲畜,隻有碼頭上偶爾會出現的靈馬。
聽說還有妖獸靈獸啥的,但那和李啟就太遠了,他一個纖夫,屬於社會最底層,根本沒機會見識到。
不是他不上進,最開始的兩年,他也沒放棄過往上爬,希望自己能成為主角一般的人物。
但是,在這樣一個世界,“功法”必然會成為最珍惜的資源。
人們依靠著功法,彙聚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
比如這個澧州城,纖夫幫就有三個,一個是他們排波幫,另外兩個叫水馬幫和力壯幫,加起來一共七八百個纖夫。
三個幫派,內部功法看守嚴密至極,隻有經曆過身家查驗,投名狀,又要觀察很久,才可以賦予修行功法的權力,正式成為幫眾。
之後還要發毒誓,立字據不能外傳功法,如果有叛徒,不僅會內部懲戒,甚至官府都有明文規定,不準泄露立字據之後的功法,懲罰極重,動輒就流放三萬裡,也不知道這大陸到底有多大。
這種情況下,各個城市裡的小團體按照功法分化人群,各個幫派,群體之間簡直固化的難以置信,他根本不可能學到彆家的功法。
三年來,除了依靠腦子,在這排波幫之中混到了一個智囊的地位,有一兩百個纖夫敬重之外,真的是一事無成。
“唉……”想到這裡,他歎了口氣。
碌碌無為,雖然每天能吃米吃飽,但想加點蔬菜就得琢磨琢磨了,至於肉……那就得全靠上麵的大人物們賞賜了。
穿越了,生活好像還變差了……除了身體強壯了一些。
哦,不止一些。
隻是,有些不甘心。
“李叔,六爺找你!”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孩子,帶著另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纖夫跑了過來,對李啟喊道。
這小孩子一邊喊,一邊流著口水,止都止不住。
看著這小孩的模樣,李啟樂了,笑著把自己還沒喝完的半碗肉湯遞了過去:“行了,看你這樣子,拿去,記得喝完了要把碗還回去!”
小孩子哇的一聲,開心的跳起來,抓起碗,連帶著剛剛流出來的口水一並喝了下去,吧唧吧唧嚼著裡麵的肉沫,甚至都忘了感謝。
倒是那個被稱為六叔的老纖夫,看見那小孩子皺了皺眉頭,把凳子放在李啟身邊,然後坐下來:“一年到頭都吃不到幾回肉,帶個路就給他了?”
“淋過雨,所以會給彆人打傘,挨過餓,才會知道隨手一碗湯的珍貴,當初要不是六叔給我一碗湯,我不也死了?”李啟隨口笑道。
然後,他轉向正事:“好了,不談這個,六叔,找我什麼事?”
“當初我給的是菜湯!”
六叔咕噥了一句,但也不耽誤事,立刻提起正事:“小李,你比較聰明,你幫我琢磨琢磨,咱們好像遇到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