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碧看了看瓷瓶,不知道李啟打的什麼主意。
然後,她拔掉了瓶塞。
忽然之間,明明是白天,卻見一輪清輝靈月,悠悠升起。
濃鬱的太陰之氣席卷而來。
嬋娟素鉤,縹緲輕煙,長陰初合,潤雨餘天,泠泠月色,蕭蕭風度。
李啟瞪大眼睛。
啊,書上可沒寫月魄碎片會惹出這種動靜啊?
是自己不懂了嗎?
李啟疑惑的看著呆在原地的沈水碧,
不對,這肯定不是月魄碎片弄出來的事情!
他一把抓住沈水碧。
然而,指尖冰涼的觸感就像被清晨的露水沾濕一般,清風拂過,渾身冰冷。
周圍的場景變了,變得好像是淡淡的藍色光暈,就像在水裡一樣。
李啟掙紮著起身,拉動沈水碧。
在她動起來的那一刹那,周圍的世界好像一瞬間就清晰起來,就仿佛從水底回到了岸上,身體重新結合起來,恢複了原樣,感官不再模糊。
但,沈水碧的附近,仍有一輪月亮在發光。
而且,她哭了。
握著那一個小瓷瓶,兔子抽泣了起來。
雖然她有時候會出現失態的情況,但從來沒有哭成這樣過。
珠玉淚濕,玉簪輕墜,聲依依,似有恨。
長天淨澈,微雨淒然,憐楚楚,思綿綿。
這從未見過的一幕,反而讓李啟看的有些呆愣。
心疼的同時,卻又隻感覺。
好美。
好在他沒有楞太久,而是很快反應過來,走向前去,拉住沈水碧:“怎麼了?”
“沒,沒什麼……”沈水碧擦了擦臉,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拔開塞子,往裡看了一眼。
這一下,她不再是無聲的抽泣,而是真的嗚咽了起來。
儘管她儘可能的在壓低聲音了,但還是清晰可辨。
李啟再度向前,蹲在她麵前,也不說話,就這麼等著,滿臉都是尷尬。
一向伶牙俐齒,能言善辯的李啟,偏偏在這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沈水碧才逐漸收斂起淚水。
她臉上淚痕未乾,依然跪坐在地上,抬起臉,儘管上麵還在不停的掉水珠,但她還是對李啟問道:“李啟,你……你都知道了?”
李啟茫然。
我知道什麼了我?
我不到啊。
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是默默無言,側著拿起袖子,幫她把臉擦了。
沈水碧也終於止住了哭泣,坐在地上,抱著那個瓶子,聲音柔弱卻帶著些許歡欣的說道:“謝謝你,李啟……你居然還會幫我找羅浮山的東西回來。”
那雙眼瞳中的光彩,令李啟一瞬彆過了頭。
李啟覺得,那是在她身上很難見到的表情。
“不……不用謝這些,沒什麼大不了的。”李啟反應很快,當即回答道。
他抬頭看天,心中暗道。
綠山國主。
好兄弟!你費心了。
李啟擦乾了沈水碧的臉,觸碰著對方的臉頰皮膚,隻感覺一陣陣柔嫩。
沈水碧似乎沒有感受到李啟正在撫摸自己的臉,她打開了那個瓷瓶,對李啟說道:“這個東西,是羅浮洞天的月魄核心,是我以前的住處。”
李啟也在她麵前席地而坐,聽著她說話。
沒想到,沈水碧似乎是回憶湧上心頭,竟然開始對李啟敘說以前的故事來。
“那時候,陽凝特彆討厭我,因為陰陽難和,我身上的太陰之氣讓她很不舒服,所以她老是打我……而且我還打不過她,我本來就不擅長爭鬥……”
“有一次,她打完我,我跑去對娘娘哭,娘娘就把她叫過來,問她為什麼打我。”
“她就很趾高氣揚的抬頭,對我說‘我早看她不順眼了,早就想打她了!要不是娘娘說這樣不好,我兩年前就動手了!’。”
“嗤……”李啟沒憋住,笑出了聲。
“很好笑吧,聽完這個答案,娘娘把她掛到月桂樹上,用陰氣吹了四個時辰,把頭上的火都給吹滅了。”
說到這裡,沈水碧的語氣變得落寞起來:“隻是,後來經略使前來下最後通牒的時候,我和陽凝被截下,還是她把我丟出去,給我斷後。”
“所以我才會單獨流落出去,和娘娘他們失散……”沈水碧說到這裡,語氣落寞下來。
“好了,不說這些,我再給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情吧,小時候,我就是住在這裡麵的,這塊月魄殘片,是娘娘親自為我去太陰之上取來的。”
“這個裡麵啊,其實我偷偷的雕了好幾個壁畫,我給你拿出來看看,都是我很小的時候雕的了,這個瓶子是個小芥子瓶,你等我破解一下。”
沈水碧興致勃勃的說著小時候的故事,李啟則在旁邊仔細聽著。
飛雲黯淡夕陽間,夜景對望,那堪屈指,經歲遷延,追憶從前。
老馬打了個響鼻,翻著白眼,識趣的跑到遠處吃草去了。
看起來,李啟的行程,又得耽擱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