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碧其實不會用劍。
她這一個月現學的。
不過無所謂了。
已經足夠了。
五品之神意,哪怕隻有一絲絲融入劍術之中,也足以稱之為仙人之劍。
懂不懂月中太陰氣上黃神母娘娘的含金量啊?
禪智和尚到現在都沒明白真正的布局是什麼樣子。
從頭到尾,都不是張瀾和沈水碧在出手。
張瀾和沈水碧,隻不過是個駕駛員而已。
真正和禪智和尚對峙的,是這一方天地!
沈水碧以大陣調節山水,對應人身,再加上王家的資源,將這座大陣,改造成了這一具可以操縱的法相!
在無聲無息間,這座單純隻是調節地氣和水脈的,已經被沈水碧改造成了戰鬥用的陣法。
調節地氣和水脈,那麼隻需要稍稍改動……
改以水脈為血氣。
換以山脈為筋骨。
道門陰陽爻之法補足四方八卦。
巫覡身中神之法孕育日月風光。
人道立規矩之法定下經緯萬端。
四維已定,八卦相望,日月雙懸,風光齊上,規矩為輔,副以權衡。
如此,便是一個擬似的人身小天地。
這就是李啟這次掏出來的東西。
利用原本一州之力建設的大陣,硬生生改造出了一個“虛假的七品修士”。
隻需要有一個操控者,就能操縱這個東西。
在李啟,沈水碧,王柏煙三個人都拿出壓箱底的絕活,解決了無數技術難題,終於完成了這一壯舉。
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將原本的調節地氣的陣法,比喻成一台大型農業拖拉機的話。
作為總工和總設計的沈水碧,就是利用這些拖拉機的零件,拆了他們,重新做了一台高達出來。
現在,她就是開高達的人。
而剛剛那一劍,是張瀾負責開這台高達。
禪智和尚還在那邊注意是什麼‘陣法加持’,根本就毫無意義。
因為,根本沒有什麼陣法加持。
禪智和尚麵對的,就是陣法本身!
他在和一台高達打!
那尊沈水碧的法相,就是這台高達。
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而且,還不止。
李啟曾經讓王柏煙提供兩個八品修士幫忙。
那兩個八品,此刻正在另外兩座大陣那邊。
先前就說過,在廣陽州,這樣的調節地氣的陣法,有三座。
三座這樣的陣法,足夠覆蓋整個廣陽。
另外兩座,此刻正在那兩位八品的控製之下,彙聚廣陽的地氣和水氣,為這一尊高達供能。
精密的安排,以及超越此處的知識,共同埋下了這個炸彈。
不過,這同時也激怒了禪智和尚。
他被那一劍擊飛之後,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隻是,才剛剛穩住,這和尚的所有溫文爾雅就儘數消失。
他的身軀,開始異化。
“那麼,就休怪貧僧不留情麵了。”
留下這句話之後,禪智和尚的肉身,開始產生劇烈的變化!
它的皮膚如一塊扭曲的漆黑皮革,被惡心老繭覆蓋起來。
脖子巨人延長出去,和蛇一般,上麵的皮膚蜥蜴一樣滿是褶皺,整個身體雖然是人形,但整體來看,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爬行類軀體。
和蛇一樣的觸手,從他的下半身蔓延出來。
他長出了兩個頭顱,六隻手臂,全都漆黑如墨,皮膚粗糙如革。
這次,不是法相,而是本體。
大黑天一脈。
魔神之體。
禪智和尚,真正展現出了屬於自己的實力。
不再是先前的小打小鬨。
而是認真了起來!
他低聲吟誦:“邪心受魑魅,天魔入心腹,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他身上血肉交徑,觸手互相纏魔,三寸佛國頓時崩裂!然後化作魔國!
原本的天人眾,撕開了身上的皮膚,變成了羅刹惡鬼!
原本光明無匹的三寸佛國,瞬間十方洞開,從中湧出無複幽黯。
名色陰儘,處大幽暗,儘是劫濁!
禪智和尚,從來不是什麼大發慈悲的佛,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魔頭,血祭十萬人連眼睛都不眨那種。
禪智和尚的魔體,有四隻手捧四個碗,碗中是腥臭濃鬱的黑湯,似乎是某種生物的血。
一隻手拿著一個鈴鐺,搖鈴通紅一片,像是血色。
那魔體端起一碗腥臭的液體,鄭重的說道:“我飲五甘露!則有一分大我慢魔,入我心腑。不禮塔廟,摧毀經像,眾生入無間獄,失於正受,當從淪墜!”
話音剛落,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掌托三寸佛國……不對,現在是魔國了!
掌托魔國,隻手遮天!
那隻手高舉起來,卻見天時被遮蔽,地氣被攪亂,就連法相都被魔頭帶來的紊亂給影響到了,身體開始出現裂痕。
那魔國的妖魔蜂擁而出,然後陡然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燒遍天空!越來越旺盛,甚至有些瘋狂了起來。
火舌不斷地從煙囪裡冒出去,一個個張狂的魔頭,紛紛從火焰之中伸出頭去打量外界的模樣,一個個青麵獠牙,駭人莫名。
天空被映得紅彤彤一片,無數張鬼魂的臉,組成了一張魔神的臉。
那是禪智和尚。
他在無儘獄火之中,往下看去。
炯炯目光自天而下,緊緊盯著地麵。
沈水碧和張瀾的臉上都被映得火紅一片,整片天空都閃耀著地獄般的烈焰。
妖魔撲了下來。
其爪長利,迭相瞋忿,懷毒害想。
妖魔撲下來的時候,那魔國中十方大門大開,有熱風暴起,吹熱黑沙。
這些熱風,吹到了下方來不及逃走的動物和山體身上,卻見一切活物舉體儘黑,熱沙燒皮,儘肉徹骨!
然而還不止熱度。
無數黑砂,像是打磨機一樣,以磨磨之,被熱風黑砂刮中者,骨肉糜碎,膿血流出,苦毒辛酸,不可稱計,卻見方圓百裡,號咷悲叫,如同地獄!
“地獄之相?”下方的沈水碧,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法門的跟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