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皺了皺眉,頭也不抬:“有什麼事嗎?沒什麼急事的話,除了一日兩餐,最好不要進來。”
不過,回答李啟的不是侍女的聲音,而是沈水碧。
“是我。”她說道。
“啊?”李啟停下手裡的活兒,抬頭看向沈水碧:“啊,沈姑娘,你怎麼來了?”
沈水碧則走到李啟身邊,搬了根凳子,坐在他旁邊,拿起一本書:“我來幫你。”
李啟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你又不會……”
“所以你要教我,我學的很快。”沈水碧理所當然的答道,然後翻開了書。
李啟立馬意識到,沈水碧是認真的。
他馬上說道:“這是巫神山機密,這些書都是——”
隻是,還沒等他說完,沈水碧已經一指頭點在了他的額頭上。
突然之間,一篇傳承神意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隻是他來不及看內容,隻能認出封麵上的五個字。
《辰極金丹法》
這是……羅浮山的根本法門?!
以前就曾經說過。
天有辰極,乃是天之中心,終古不動,眾星繞其旋轉,每旋轉一周,是謂一‘周天’。
羅浮山以辰極比喻金丹,己便是宇宙的中心,萬事萬物圍繞自己旋轉。
講究煉己純熟,見色不動,心不動則煉己成,將自身作為萬事萬物的‘辰極’進行錘煉。
這——
李啟愕然之際,沈水碧卻開口說話了:
“這是羅浮山的根底法門,這樣的話,大祝大卜應該都沒話可說了。”
聞言,李啟啞然,不知該說什麼。
他也沒話可說了。
沈水碧卻也不管那些,而是翻開書,徑直研究了起來。
就算從零開始學起,她覺得自己的速度也肯定比李啟更快。
李啟則深吸一口氣。
沈水碧都做到這一步了,那也沒必要再說什麼,加速趕快吧。
深夜的書房裡,隻有二人讀書研究的聲音。
偶爾還會有沈水碧問話的聲音。
“祀牲何及?”
“祀加於舉。”
“噢。”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又是一月過去。
在相處過程中,李啟真正感覺到了沈水碧有多麼的……聰明。
她在這方麵的能力簡直高到難以置信。
什麼東西都是一點就通,一點就會。
舉一反三輕而易舉,大部分情況純靠看書就能得到深入的研究,在十萬個選擇裡,純憑猜測和推演就能‘猜’出正確的答案。
李啟都記不清她預言了多少種情況的出現了,純粹靠術數推導就預判了很多錯誤的發生,幫助李啟少走了無數的歪路。
在這邊,一切都那麼安穩。
————————
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天。
不過,在樂牙那邊,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這位從巫神山趕來的五品巫覡,其任務是博嶽的護道人。
當然,因為錯怪李啟的原因,讓他對李啟施下了承諾,要幫助對方完成這一場大祭。
本來覺得這應該算不上什麼問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這位很爭氣的小公子全心全意的完成他的作品,一場在九品之中算得上是極致的大祭。
這個成績,在巫神山那邊,估計能拿到滿分。
這位小公子需要什麼幫助,需要什麼資料,他就提供什麼。
樂牙自認為自己的實力,能夠很輕鬆的護持住對方完成這場大祭,
他能夠讓一切外界因素都不可能乾擾到這裡。
像是什麼吞天妖巢,什麼國戰之類的,若是有膽子在此刻來乾擾大祭,他就要把對方腦袋摘掉,以儆效尤了。
以他的實力來說,不難。
吞天妖主實力不遜色於他,但對方隻要腦子正常,就不可能這時候來這裡。
至於百越這批所謂的‘國主’,不過土雞瓦狗而已。
但問題是,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正常情況下’。
現在的情況,有些難辦了。
那個羅浮山的沈水碧……居然把辰極金丹法交了出來。
這算什麼?
頭痛。
巫神山不至於拉下臉來要求一位公子奉獻出私人財產來,那也太跌份兒了。
就好像是家裡的孩子,在外麵掙了兩百塊零花錢,但凡有點臉的家長都不至於問孩子要這兩百塊錢。
哪怕辰極金丹法是是催動日月真鉛鼎的法門,也無所謂。
日月真鉛鼎是羅浮娘娘手中掌握的二品法寶,但巫覡們隻是做事的時候陰險,做人的時候還是很正直的,不至於趁人之危強行搶奪。
總而言之,不管是小公子還是羅浮娘娘的私人財產,巫神山都肯定是不會動的。
可問題在於……唐國可就不一定了。
日月真鉛鼎中,蘊藏著一個秘密,具體是什麼,樂牙都不知道,隻知道那是羅浮山破滅的根本緣由,是唐國決心毀滅羅浮山的原因。
現在,辰極金丹法泄露了,巫神山已經擁有了催動日月真鉛鼎的辦法。
不用想,以唐國司天監的手段,絕對已經從因果之中得知了此事。
若是此事發生在山門之中,一切好說,最多就是徹底撕破臉皮,還能打到巫神山去不成?
可現在,是發生在百越……
樂牙痛苦的捂住臉。
他已經上報了山門。
之後怎麼樣,已經不是他能決定了。
至於小公子的大祭……
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