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得益彰。
李啟除了相得益彰這個詞,再也無法形容彆的了。
這件法衣,像是活的一樣,就好像花兒旁邊的綠葉一樣,完美的襯托著淩霄花神的舞姿。
它會自己做出行動,時不時點出光效,或者恰到到處的反重力飛舞,並且配合著淩霄花神進行舞動,將畫麵組成的更加富有動感。
一切都是為了美感,這種自反應措施,便是博嶽給這件衣服留下的。
這件法衣不會思考,但是它會‘預測’。
來自卜人的算法,給予了這件法衣提前預判的能力。
用在跳舞上,就會主動配合主人擺出曼妙的姿態。
用在戰鬥上,那就會自動防禦。
這一切沒有心智在作祟,法衣本身也沒有所謂的智慧,隻是和含羞草一樣,對外界的刺激做出了應對而已。
至於,什麼應對是‘對的’,那就需要依靠算法來計算。
博嶽做的就是這件事。
好在利用魔種的多次試錯,這件法衣在這方麵可以做到極致。
這種計算能力,普通的量產法寶是很難擁有的。
因為這種計算,是建立在巫器蠶編製的物品是‘活’的上麵。
具備‘活著’的特性,甚至是有一部分生物質組成的**,雖然這些**是以纖維的形式存在的。
但頭發不也是活著的嗎?纖維並不影響這個特性的存在。
活著的生物質,才能夠作為載體承載這種思考的能力,這是巫道法寶‘渾然天成’的一種體現。
單純的符文和鍛造,很難做到這種直接用生物質來承載的方法,起碼流水線做不到。
這是巫器蠶編製法寶的優勢。
想要通過煉器手法做到這種程度,流水線不行,要煉師們拿著一些妖獸精魂之類的東西作為原材料,用術法把魂魄清洗乾淨,再把沒有意識和記憶的魂魄砸進法寶裡,然後慢慢培養出一個半器靈出來才行。
當然,這種半器靈甚至可以說話,能主動學習,比巫器蠶法寶的這種本能反應要強不少。
不過要知道,巫器蠶的法寶可是量產貨。
當然,有半器靈,自然就有真正的器靈……可惜那是烹海鍋那個級彆的,是真正的修士,而非工具。
李啟環顧四周,可以看見,許許多多的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淩霄花神雖然在跳舞,但也在刻意展現自己身上的這件舞裙,這件法衣。
來自巫道和人道結合而成的法衣,配合上一位長安出身,卻跳著胡姬之舞的花神,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協調起來,竟然有一種特彆的美感,讓淩霄花神愈發引人注目。
不過,再美的舞蹈,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很快,一曲終了。
眾人皆歎服。
不管對淩霄花神有什麼意見,但這一舞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這些翰林自然也不會跑過來說淩霄花神舞跳的不行。
那是自找沒趣。
舞罷,淩霄花神也出了一身汗。
香汗浸紗,卻見這衣物也開始自動將這些汗水蒸發出去,在她身邊升起微微的香霧。
真是香霧,和人類的氣味不一樣,花神的氣味充滿了淩霄花的花香,給人以心曠神怡之感,而她的汗水也是類似花蜜一樣的產物,看起來好似露珠。
這幅模樣讓人隻覺得欲情,不過卻沒有持續太久,僅僅數秒鐘後,淩霄花神輕揮衣袖,衣袖飄蕩間,身體已經恢複了正常,剛剛為了跳舞而散落的長發也已經束其,紮成發髻。
然後,她從空中落下,姿態蹁躚。
輕裾飄飄,蓊若春花。
雲髻峨峨,似有光華。
雙足觸地,她緩步走到人群中央,落落大方的說道:“文章者,是以宣上下之象,明人倫之敘,窮理儘性以究萬物之宜者也,成功臻而頌興,德勳立而銘著,嘉美終而誄集,是謂上能垂麗天之象,鋪理地之形,下能吟詠之誌,察心以敷章。”
“所以,陶鑄性情,功在上哲,就連昔日至聖文章,今可得而聞,則聖人之情,亦能見乎文辭矣。”
這段話的意思很簡單,是在表示文章的重要性,也是今天這場文會的開場白。
不過,其中也隱隱透出一些消息了。
‘聖人之情,亦能見乎文辭矣。’這句話,可是在拉人站隊了,既然連聖人的情感都能記敘在文章之中,那柳東河的情感可以嗎?
當然可以,所以柳東河的文章,就代表了他的立場。
柳東河說讚揚淩霄花,那就說明這位名士是支持淩霄花神的,你們這些不支持的,最好掂量掂量再說話。
言語上的針鋒相對,第一句開場白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近日,妾身偶得一佳作,心中喜不自勝,隻覺頌聲發有千裡應,席珍流而萬戶響,隻是百越之地無人能賞,所以妾身才匆匆趕回,想要將這一片文心展現出來,讓其不被埋沒。”
淩霄花神說到這裡,卻看見人群中突然有人說道:“花神遠在百越,距長安百萬裡不止,也能拿到長安柳府的真跡不成?”
這是在質疑來路了。
淩霄花神輕笑一聲:“此篇文章成於白馬寺,妾身與白馬寺關係匪淺,此文機緣巧合之下流落到我手中,恐怕這便是佛緣吧。”
她輕輕一句話,不承認不否認,將來曆的問題給堵了回去。
問就是佛緣,反正淩霄花神與白馬寺的關係,人儘皆知,大家都知道這位是佛座前盛開之花,和白馬寺有因果的。
見無人應答,淩霄花神滿意的笑笑,然後接著說下去:“鷹隼無采而翰飛戾天,骨勁而荒猛也,文章才力有似於此,今日文會,妾身不過是個點綴,舞蹈也不過靡靡之物,還是請各位獻出雄作,以文采為這場盛會添上風骨,如此才算得上‘盛會’啊。”
說完這話,翰林眾人互相對視,卻見其中一位五品儒士起身,拱手說道:“花神可知,凡作文,必宜正體,以情誌為神明,事義為骨鯁,辭采為肌膚,宮商為聲氣,然後品藻玄黃,摛振金玉,才能令人振聾發聵。”
“那是自然,文章出乎本心,心正,方才文正。”淩霄花神如此說道。
“所以,既要我們作文,不可寫出違心之語,否則心不正,文便不正,徒掃大家的雅興罷了,可是這個道理?”那位五品儒士如此說道。
“的確如此。”淩霄花神如此說道。
這下其他圍觀群眾反應過來了,就算有不知道淩霄花神和翰林一些人恩怨的人,也能品出味兒來。
淩霄花神舉辦的文會,肯定會和其他花神文會一樣,以花神為中心,中心思想是以吟花為主,再不濟也是借花喻人,借花喻誌。
而這位五品儒士的意思,就是在說:“我是真不喜歡你淩霄花,自然也對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你不會想讓我吹捧你吧?”
這話裡話外已經說的很明顯了。
不過,卻聽見淩霄花神微笑說道:“不管是褒是貶,皆為百花綻放之養分,正如落紅與糞土,到了土壤之中,都是一樣,說不定糞土起的作用還大些呢,閣下隻管施為,從來隻誇人的文章,反倒是要懷疑懷疑是不是個攀附之輩呢,是吧?”
這話,氣度倒是大了些,讓五品儒士微微頜首。
淩霄花神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