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突然從閒話一下轉進到了正題,讓李啟些微有些沒轉過彎來,但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之前的那些故事,都隻是鋪墊而已。
靈道,歸根結底是遇到了和當初李啟一樣的難題。
王惇則繼續說道:極北妖族們生活在苦寒之地,常年無法得到足夠的物質生活,所以在那裡,他們度過冬季最常見的方式就是聚集在一起,聽族中長者講道,這也讓他們發展出了不在乎物質享受,更注重精神享受的特質。
但是,在第一次脫離**之後,他們遇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精神雖然可以自我存在,卻無法進行感知,準確的說……精神隻能自我感知,李啟你聽得懂吧?王惇看著李啟,如此問道。
當然聽得懂,這個問題我也曾思考過。李啟笑笑。
這確實是個問題,精神是隻能自我感知,自我存在,卻無法確認彆的心靈存在的,這也是魔道誕生的基礎。
魔道專注於自我感知,自我存在,以至於完全忽略其他精神實體的存在,這才造成了魔道總是做出無比荒唐之事的緣故,因為他們不在乎彆的精神的感受。
這一切,都隻是因為心靈隻具備自我感知的能力,而不具備外界感知的能力,隻有物質才具備外界感知的能力。
我們每一個人都能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直覺式的感知到自己是有心靈體驗的。
但是,當自我去看其他人的時候,就好比李啟看王惇,李啟隻能看到王惇的身體,在物質上確認對方的存在,卻沒法感受王惇的內心體驗,無法確認王惇的心靈存在。
這就是所謂的心靈感知的不對稱性,是精神的本質屬性之一。
昔日,道門南華真人,就曾經發現了這點,所以有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論斷,又有了‘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的疑問。
【話說,目前朗讀聽書最好用的,
根結底是遵循邏輯的,哪怕邏輯本身並不完備也一樣。
看李啟理解這點,王惇便繼續解釋:所以,這就很簡單了,如果邏輯能夠和現實產生映射,那麼隻需要理解邏輯,然後映射到現實,即可理解現實物質世界的本質,這就道則讀取器,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靈道認為,道就是邏輯,邏輯就是道。
如果世界依照著邏輯而運行,譬如因果律的存在,那麼邏輯毫無疑問就是先驗的,具備指導性的,那麼這樣的東西不能稱之為道,又有什麼能被稱之為道呢?
如果這樣的東西可以被稱之為道,那麼那就必然符合邏輯的規則,隻要通過邏輯的驗證與溝通,自然可以實現對他人心靈的觀測,以確定他心的存在,不是嗎?
王惇如此說道。
李啟則陷入沉思。
思索了一會,他恍然大悟,然後擊掌歡呼!
原來如此!
真是妙,妙極啊!
道則,可以類比成語言。
一種語言它必須要符合一定的規則才能被人看懂,如果是一種所謂的私人語言,也就是純粹的主觀感受,它沒有任何規則的話,你自己過段時間都看不懂,所以這種東西是無法理解,也無法交流的。
而一旦語言具有規則,那麼這種規則就必須是公共性的,它隻要能被你自己看懂,它原則上就能被彆人看懂,那麼它就不是一種私人語言。
通過這一種反證法,即可證明,所謂的私人語言是不存在的,不可能存在一種原則上隻能我自己知道,但彆人不可能知道的語言。
也就是說,不可能存在隻有我能理解,彆人不能理解的‘道,。
當我們用語言,或者彆的什麼東西,比如數學和道則,來表達內心感受的時候,它必須是遵守一種語言規則的,它肯定是具有公共性的,它能夠被彆人看懂聽懂,否則,不能夠被彆人看懂聽懂的語言,自己也搞不懂。
這種語言,或者道則溝通的意義並不在於它反映了我們內心隱秘的觀念,而在於,它是一種活動、一種實踐,語言的意義在於它在實踐中的用法。….
這種道則溝通,就是一種行為的展現,我們使用語言來報告、來描述,語言總是一種行動的展現,是一種活動、一種實踐。
而所有的活動與實踐,都是要落到實處的,是不容懷疑的。
所以,質疑其他人的心靈是否存在,這個問題不是一個認識的對象,或者理論化的對象。
進行這種質疑是沒有意義的。
舉例而言,你拋出他人其實沒有心靈這種懷疑論的論調,那麼你是指望誰來聽這個懷疑論的言論呢?
你說其他人可能沒有心靈,都是傀儡木偶,或者都是你自己內心的映射,那麼你對其他人問出這個問題,你是指望這些傀儡木偶來聽,來對你解釋,是嗎?
如果你是這麼指望的,那你是否就已經主觀的認為其他人具備解答和思考的能力了呢?
或者,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你是一個不一定有心靈的傀儡木偶,那麼對我而言,這個問題就是一個傀儡木偶拋出來的,一個傀儡木偶說我們是傀儡木偶?
所以,這不值得理會。
這樣的懷疑論調,將使得的任何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都沒有意義了。
所以,我們可以通過‘語言,或者說,道則,來相信他者,並且利用他者來為這個世界的客觀真實性提供保障,儘管他者內心的不可通達性是不可取消的,但一個絕對的先驗自我並非是客觀世界的全部,因為通過道則的邏輯性,已經反證了出來的。
李啟恍然大悟,直呼妙極!
這一通交流,直接將
李啟對信息流視野的解釋加深了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