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要用魔道手段,去尋找他設想中的那個線索——
他要找到蛟龍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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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來說,天魔並不否認客觀事實的存在,隻是,單純的客觀事實是沒有意義的,隻有被人感知到的客觀事實才有意義。
一個發生在數百萬光年之外超新星爆發沒有任何意義可言,因為在他爆炸的光芒傳到地球來之前,他對地球來說就是不存在的。
一件無法被其他人感知到的事情,那就是沒有。
事物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被感覺到,如果感覺不到它,它就不存在。
整個世界隻不過是自我的感覺建立起來的而已,從這個前提出發,除了自己以外,就不需要承認彆人的存在,這是最純粹的唯我論。
客觀事實隻有被精神感知到才有意義,如此一來的話,那麼——
“那麼……佛子,這就是覺醒之後的視角嗎?如來覺世,就是要讓人人都有這般視野?這般看法?”一頭黑色的蛟龍,正對著一個和尚說著這話。
那和尚約莫二十來歲,但是帶著厚重的麵巾,遮住了麵目,隻能看見是一個光頭。
“是,覺悟者,將會獲得更強的力量,也能讓你得到佛門認同,如此一來,你從西天為起點走水,可以省去接近一半的挑戰,因為西天不會阻攔你走水,你關注巫神山方麵即可,而且巫神山對蛟龍走水也不抵觸,你隻需要應付義士們的阻擊,這樣一來,你走水的生機,便從半成,提升到了六成。”那和尚對蛟龍如此說道。
“所以,這般巨大的好處,你卻隻讓我去對那個巫神山公子做一些漏洞百出的事情?你覺得他是傻子,還是你想要把我當魚餌?佛子啊,你們七品之間的恩怨,不應該牽扯一位五品,尤其是一位五品蛟龍。”那黑色的蛟龍逐漸起身,身上散發出巨大的威壓。
卻見海麵之上,龍影升起。
大海開始沸騰,陰雲四合,風雷暴作,夜漏初上,大雨震電,火發自海麵上,綿延七百裡不絕,生出一副海上火的奇觀。
一個小小的人影在這海中火上漂浮,身邊蓮華盛開。
火熱油濃,大海好像變成了油鍋,其中烈焰赫然熾合。
隻見那和尚於盛火中放火設禮,對蛟一拜,身麵焦炘。
如此重複一禮,身踣火上,及薪儘火滅,骨肉皆化,惟心尚存,赤而且濕,肝腸脾胃猶自相連。
然後,卻見五臟及其佛心之上,複生金身。
頂含翠髻,身曜紫金,靈光通普,悉見天花如雪,紛紛漫天,映光而下,花形如七寸盤,皆作閃色,顯五色之希寄,開六彩之殊相。
如此,天花墜海,龍之火漸熄,那年輕和尚完好無損的站在海中,隻是身軀已經化作佛門金身,通體無礙。
“君子所言,我自然知曉,此次借君子之力,也並非是為了威脅什麼,隻是和君子互通有無罷了,君子可知,我佛門天龍八部,尚有天龍作為第二部,還有有龍樹菩薩能接入龍宮,開七寶藏,授與諸方。”
“佛門亦有十龍王,一毗樓博義龍王,二娑竭羅龍王,三雲音妙幢龍王,四焰口海光龍王,五普高雲幢龍王,六德義迦龍王,七無邊步龍王,八清淨色龍王,九普運大聲龍王,十無熱腦龍王。”
“就光是這東海水底,便有娑竭羅龍王宮,縱廣八萬由旬,宮牆七重,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周匝嚴飾皆七寶成。”
“娑竭羅天,甚至和大梵天,大黑天共為諸天之一,可見龍族在佛門之中亦有地位,君子何必要對我敵視呢?”那和尚如此說道。
“蛟龍走水,從西天起,生機便從半成到了六成,這不正是雙方友誼之起始嗎?君子多疑,卻不能少謀啊。”
那和尚如此笑道。
那條黑色蛟龍卻煩躁的扭動身體,看著眼前的這個和尚。
他知道對方所說的是真的,佛門確實是在人道斬龍之後,主動接納了大量的蛟龍,幫助他們走水,進而有了一大批真龍成為了佛門護法,乃至於誕生了毗樓博義龍王,娑竭羅龍王等等大能。
但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眼前這個和尚確實是佛子,但這般做派的佛子……真的能代表佛門嗎?
但那些手段又做不得假,那絕對是貨真價實的佛門手段,甚至還有來自一尊真佛的氣息。
那可是真佛!普天上下絕對不可能錯,也不可能彷冒,這必然是佛子才有的手段和底蘊,這也是蛟龍不得不信他的原因。
沒辦法,有人說自己是有錢人,然後給你出示了他的私人飛機,還帶你去世界各地飛了一圈,那不管你再怎麼不信,他就是有錢人。
飛機是做不得假的,飛的那一圈也不可能是假的,甚至體會到如來覺世之意,那更不可能是假的。
如果這也能作假,那說明造假的人已經到了無法反抗的強大,遠超想象,那樣和真的也沒什麼區彆了。
“好吧,佛子,我承認你說的對,但我依然不相信你的那些拙劣手段能夠騙到那位巫神山公子。”
“我吩咐了東嶼的那些鄉下地主,又以蜃樓引起他的警覺,甚至故意安排了理道之人讓他覺得蹊蹺,但這一切組合起來……分明就是在暴露你我的存在,我不知道你想算計他什麼,但如此做派,他肯定會背後做好幾手準備,讓魚兒做好準備,可是釣不到魚的。”蛟龍凝視著那個和尚日次說道。
是的,按照他的理解,如此胡亂的安排,簡直就是在打草驚蛇,故意讓對方離開。
但那個和尚卻雙手合十,微微笑道:“他會的,你不了解這個人,你越是做縝密的安排,做的滴水不漏,他反而會愈發謹慎,甚至可能會直接離開。”
“偏偏就是要做出這種錯漏百出的安排,他才會主動順著線索來探求,這是他的弱點,他有著旺盛的好奇心,什麼東西都想要探究一二。”
“好奇心是需要誘餌才能勾起來的,你的誘餌是什麼?未知的危險嗎?就算是最蠢的烏龜也會知道繞著危險走。”蛟龍沒忍住,如此說道。
“理道。”那和尚鄭重的說道:“理道和天演之道的知識,就是魚餌,再加上這錯漏百出的局,哪怕他會警惕,也一定會上鉤的。”
但蛟龍卻不依不饒,想要知道原因:“我想不通這中間的聯係,錯漏百出的局和天演之道與理道的知識,這到底有什麼關聯,能產生什麼變化讓他主動入局?這可是算計一位巫神山公子,現在我還有抽身的機會,你最好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否則我現在走了,哪怕是佛子也拿我沒什麼辦法。”
看見蛟龍這般態度,那和尚歎了口氣。
於是,他說道:
“因為我了解他,知道他的每個思想……”
“就好像……了解我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