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地獄之中——
天空仍舊是通紅通紅的,不過大地和大地之上的那些陰魂都沒有了,都被四品的戰鬥餘波清空了,方圓數十萬裡變成了徹底的空腔,和域外都沒什麼區彆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卻見一隻狂暴的兔子從一扇打開的大門衝了出來!
她的雙眼通紅,柳眉倒豎,麵如冷霜,麵上現一團煞氣,太陰之煞籠罩四周,身周法相宏偉無比,而且並非是常見的人形,而是一隻兔子。
這種法相,代表了另一種含義,和平素裡的清冷的太陰月影不同。
這個法相,取的是十二地支之中的卯,她以法相呈現六三乙卯之卦,《易經》有載,六三乙卯,坤之鬼吏,同時,卯為木辰,辰體陰賊,故曰“比之匪人”。
用了這個姿態,她才可以如此輕巧的穿越鬼門,來到此處。
同時,卯也是一種處決的手段,在上古時期,那時候的人族還被迫必須向鬼神獻祭活人,以取悅那些天生強大的神靈,其中一種祭祀方法就是‘卯祭’。
‘卯祭’,主要是將人或者其他祭品的身體掏空內臟,然後對半切開,分彆懸掛在兩邊。
這也是卯這個字的由來,卯的左右兩邊,就是象征的被分開的兩半身軀,是一種相當殘忍的處決手段。
因此,沉水碧以卯為核心,以地支之卯延伸出坤之鬼吏,並以卯來蓄積煞氣,相當於轉化形態,從平素裡安靜的形態,轉化為了陰煞纏身的殺戮姿態!
伴隨著沉水碧降臨地府,法相矗立在她的身後,雖然無甚威嚴,但卻顯現出陰冷纏身的陰鬼氣息。
平素裡的沉水碧,是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陰,沉默而清冷,但此刻的她,就好像明月之上覆蓋上了一層血色,在血月之下,好像整個世界都瘋狂了一樣,在血月的照耀下開始瘋狂的自相殘殺,然後雙手捧著殘缺的‘卯’,獻祭給那高高懸掛的紅色月亮。
並且,她的身上還有傷,血液浸染在肩膀和後背上,搭配上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更加滲人。
她剛剛落地,就伸出手來,攤平之後,卻見手掌中心,有一座無形牢籠。
掌中山河做囚籠,她的手掌裡有一尊小天地,這小天地化作囚籠,困住了一條……妖龍。
“天虹君,地府已至,李啟在什麼地方?”沉水碧環顧四周,一邊看,一邊問。
“我……我也不知,我已經如約帶你穿越鬼門了,如果不是我,度朔山足夠攔你一輩子,按照約定,你該放了我了。”天虹君像是一條泥鰍一樣,身軀隻有不到一隻手掌大小,奄奄一息的說道。
顯然,這幅樣子,兔子是一路殺過來的,從長安一路衝到了東海度朔山,又從鬼門一路衝到這裡,一路恐怕沒有手軟過。
“也罷,周圍還有其他人,那就放你一條生路。”沉水碧搖頭,將掌中山河微微一捏,捏成一塊,往鬼門裡隨便一丟。
然後,她看向了旁邊的魔王子。
魔王子正倚靠在那墨玉金虎的身體上,看見沉水碧朝著自己看來,乾咳兩聲:“前輩,找李啟?”
“嗯,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氣息很濃,還有血,你們剛剛打過架?”沉水碧緩慢飄向前,如此說道。
隨著沉水碧的靠近,那頭墨玉金虎也睜開了眼睛,盯著沉水碧,身上微微散發出壓力。
倒是魔王子,伸手按住了墨玉金虎,然後主動起身,拿著竹杖,說道:“前輩說的沒錯,剛剛有一場不錯的切磋,本來我是想殺了他的,但打到一半,我越來越覺得他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所以現在正在給他護法。”
“打著打著,你給他護法?”沉水碧皺眉。
“嗯,他剛剛突破了六品,得有人看著,所以我就在這裡睡會,順便看看他,免得被路過的什麼東西給吃了。”魔王子笑道,然後手杖一揮。
墨玉金虎吐出一口進去,卻見眼前的似乎有一道透明的簾子被吹開,露出了裡麵盤坐懸浮在半空的李啟。
魔王子還真的給李啟做了幻術遮蔽,讓李啟不至於被路過的什麼東西給牽扯過去。
不過顯然是沒什麼用的,四周已經被四品的戰鬥清空了一遍,什麼都不會有。
但光是有這份心就已經足夠消除沉水碧的敵意了。
卻見沉水碧身上煞氣稍稍消退,低頭還禮,說道:“多謝先生為我家夫君護法,隻是他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怎樣了……我說了不算,你自己看吧。”魔王子往後退了幾步,重新靠在了墨玉金虎的身上。
沉水碧也不客套,直接就衝了過去。
而此時此刻,在李啟那邊——
“來了。”魔氣分身說道。
李啟也隨時點頭附和:“來了。”
沉水碧來了,那這時候,就該到見分曉的時候了,這也是兩個人覺得比較合適的辦法。
現在動手,搶奪身體吧!
突兀的,李啟的身體睜開了眼睛,隻是像是發了瘋一樣,兩隻眼睛裡,閃爍的是不同的神色,顯得極為割裂。
沉水碧注意到了這點:“奪舍……?”
隨即,她怒發衝冠,頭發都被氣勁衝的豎直起來,一個閃身瞬間就來到了李啟身旁,雙手之中掐訣,一套攝魂陰法,準備把那個奪舍家夥的神魂抓出來!
然後!投入煉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時候,李啟卻突然說話了:“玉……你終於——”
但聽見李啟說話的瞬間,沉水碧神色一變,本來手中的生氣頓時變作煞氣,直接拍向李啟的頭顱!
這時候,李啟神色一變,趕緊傳訊:“等等!彆!”
這句話說完,沉水碧突然收手,然後一個閃身來到了十丈之外,麵色兔疑,驚疑不定的看著李啟。
怎麼回事?
明明感覺到了奪舍的氣息,但是……又好像不是,可是,剛剛的連續兩句話,完全是一個人說的,但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但如果用她自己的感知來看,那李啟就沒有任何問題,他身上的氣息一切正常,除了有些許的魔氣之外,應該是被迫使用了魔道法門,但李啟本身就會這些,也很正常。
這說明,這種感覺,不是自己產生的,是有人,在提醒?
沉水碧心中提起警惕。
“李啟,你這是……”但她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但這時候,李啟站起身:“玉,來攙我一下……我有點暈。”
沉水碧打量著李啟,神情警惕:“不對,你不是李啟。”
“……”李啟沒說話,眼睛看著沉水碧,表情中散發著一股無奈的感覺。
“等等,你好像又,又是了?”沉水碧表情越來越迷惑。
“我就是,我現在動不了,你過來接我一下。”李啟馬上說道。
沉水碧這次卻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直接雙手運氣,猛的一拉,卻見太陰之氣降臨,將李啟封在裡麵。
“你等一下,我得先分清楚了再說,為什麼你每句話都不一樣?”沉水碧將李啟鎖死,認真的盯著他看。
這時候,卻見李啟突然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智所在之處,頭頂鹵門打開,兩個神魂和心智交織在一起。
其中一個狂暴非常,怒吼道:“這不可能!她沒有觀察因果的能力,她分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