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突然意識到了‘仙天’,難道不正是一種類似於‘基因’的生物機器創造者嗎?
為了保護基因,我們才被創造出來,我們存在的終極理由是為了保存基因。
生命存在的最初意義,就是為了讓基因傳遞下去。
就和仙天一樣,仙天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為了讓自己存續下去,哪怕這樣的存續並沒有什麼目的。
畢竟……自然界的一條河,一座山,有什麼意義嗎?
不,沒有意義的,他們就隻是存在而已。
是人,賦予了他們意義,人賦予了整個宇宙以意義。
人,可以壓製自己的基因本能,強迫自己不去繁衍。
人反抗了基因,反抗了這個存在本身的宇宙,人有了思考之光,而這光,燙穿了宇宙這片黑色的幕布,自此之後,人便和宇宙等同。
這個邏輯甚至可以完美的解釋‘實在性’和許多神通的存在。
所以,李啟這種存在,才會被人道也視為‘人’,隻是道不同的人而已。
唯有真正的人,才是真正獨立的。
他們是基因的失控機仆,他們來自於宇宙和自然本身,卻超越了宇宙和自然。
大自然創造了生命,但生命可以做到的更多。
就好像‘人’創造了智能機械,而智能機械最終脫離了‘人’的掌控,成為了和人同等的生命一樣。
‘人’就是大自然製造的機仆,而這機仆最終失控了,自然無法再控製人,從此之後,‘人’也成為了和‘自然’同等的事物。
反抗了一切自然的‘人’,隻能依靠自身來存在,所以,人隻能,也必須去掌握整個宇宙。
這個邏輯,是沒有錯的。
從人道的角度來看,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隻是……李啟接受不了而已。
李啟並不準備超脫自然,並不準備反抗宇宙中的一切,去建立一個完全屬於‘人’的世界。
他覺得沒必要,這個宇宙挺好的,不是嗎?
“唉,人巫之爭啊。”李啟抬起頭,語氣感慨。
“伱是少數能夠和我說的這麼深的巫覡,大部分巫覡會在一開始就斥責我荒謬。”邱直如此說道。
“我也覺得你荒謬,但我畢竟在太學讀過書,既然太學的先生們不曾因為我的荒謬而斥責我,那我也不會因此而反駁你。”李啟笑笑,看著眼前的花道,隨口說著。
“那我還真是沾了太學的光了。”邱直搖頭。
言語之間,兩人已經穿過了這片校區公園,來到了食堂。
邱直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等待李啟。
李啟這邊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食堂。
太學之中,幾乎每一棟房子內部都是一個獨立的洞天,現在李啟知道,這些洞天很多都是在域外挑選合適的世界,然後直接把世界之心打碎,消除世界‘自我成長’的活性,把世界做成標本,接著拖回來做教室。
這種處理之後,在人道的小心保養下,那個合適的世界就可以一直‘合適’下去,不會因為世界本身的更迭而出差錯,導致不能繼續做教具。
很正常,做課桌的木板,當然不能是還能發芽的活樹,肯定得砍下來,晾乾,塗漆,炮製之後才能用。
每一個教室,都曾是一個世界啊——
這些世界的原住民怎麼了,自然也不言而喻……
樹都被砍回來做教具了,樹裡的蟲子,樹梢的鳥兒,當然……
也被做成標本了啊。
不然這棵樹就不完整了,完整的一棵樹的生態係統,才是合適的教具。
光是太學的教室,人道就毀滅了成千上萬的世界。
現在看看,食堂中也是如此。
李啟走進了食堂,內部一如既往的是野外,有著繁盛的生物種群,各種飲食都有,任由學生挑選,挑選之後就可以拿去烹海鍋那裡交由他烹飪。
而天那邊的烹海鍋,那和山嶽一般的大鍋,突然一動。
就在李啟進來的瞬間,烹海鍋一個顫抖,一股白煙組成的鍋氣朝著李啟彙聚而來,一個大胖子出現在了李啟的麵前。
“哎喲,李啟,這些年不見,你這個進步速度,嚇死人了啊。”烹海鍋拍了拍李啟的肩膀,捏了捏李啟的肉,似乎是在評估他的體重。
“鍋哥,這次回來,咱們身份可就不一樣了。”李啟微笑著說道,並不顯得生分,甚至連寒暄都沒有。
“嘖嘖嘖,和你鍋哥說這些?是做什麼高官了?瞧不起你鍋哥了?”烹海鍋找了個樹樁坐下,隨手掰了一枝花放在嘴裡吸吮著。
這些靈花的花蜜非常濃鬱,甚至可以直接吃到。
“怎麼會?隻是你也知道,我是巫覡,如今這個品級,來人道一次不容易,現在背後還有一位四品都尉跟著呢,和你聊完,我大概就要回巫神山了,隻是來和鍋哥說說話而已。”李啟說道。
烹海鍋聞言大笑,拍了拍李啟的肩膀,沒說話,似乎很是高興李啟還記得他。
不過下一句話,李啟讓他笑不出來了。
李啟說道:“鍋哥,我這次來,是告訴你,你的食物味道為什麼不一樣,我想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