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南疆,要塞之內。
在這個地方,依然在整軍備戰著,人道的真正精銳都還沒有出動,現在還遠遠沒到最終決戰的時候。
而邱直,也在這裡修養。
隻不過,他修養的方式,有些奇異。
卻見一座密室之中,他的身體被吊了起來,混身都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骨頭和肌肉都傷的很重。
不過,若是熟悉經絡的人來看,就會知道,這個姿勢,恰好能保證他現在殘破的肉身依然能夠‘勉強運轉’。
大概就類似於,一條電線,本來已經斷掉了,強行接續在一起之後,那條電線是不可能保持筆直的,電線會有一個‘疙瘩’或者說‘扭曲’,如果接過線頭的人,應該能夠很容易理解這個狀態。
而現在,邱直渾身上下的經絡和血脈,都是‘疙瘩’,也正因為如此,他完全不可能正常躺平,必須要吊成這樣,才能維護自己的身軀不壞死,這種‘扭曲’的狀態下,他才能依然‘活著’。
他的傷勢,可比李啟嚴重多了,六十年過去,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最後關頭,他為了強行突破李啟的防禦,殺穿了所有身中神,突破了百越集體地靈的壓製,同時還要麵對李啟的術法和神通。
他那個時候,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李啟弄死,然後自己再慢慢治。
可惜,沒做到。
但起碼逼的李啟也不能出手了。
不過,這些年來,邱直也沒有閒著,他雖然身體不能動,但腦子還是好的,也時常在幫助軍士和參謀們拿主意。
就在這個時候,副官走了進來。
“都尉。”副官走了上來,對邱直行禮。
“百越那邊,依然在‘改道’?”一看見副官,邱直就立刻發問。
邱直被吊在半空,卻依然沉穩的說道,語氣一點變化都沒有。
說不動如山,應該就是對他最好的詮釋了。
“是,而且……我們也在主動透露很多東西,現在他們的改道,人道的思想摻雜了不少。”副官如此說道。
邱直點了點頭,沒有回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沒錯,李啟的‘改道’,人道也有隱秘參與,很顯然,邱直覺得比起正麵打熱戰,這種戰鬥反而是更有利的。
起碼邱直是這麼認為的。
他對人道有絕對的自信,隻要是在這種混亂的道爭之中,那麼人道沒有輸得理由。
你看看李啟推行的那些措施。
學校,道路,各種基礎建設,傳道的方法,給人以光,給人以智的作風。
這些,那樣不是人道的辦法?
人道,本身就是啟迪人智,讓人得以燃燒出火花,讓人得以從這個自然界之中獨立出來的道統。
李啟想要啟迪整個百越,那麼,人道就是他無可回避的障礙。
邱直認為,李啟不可能在不接受人道方法的情況下,就完成這種改造。
因此,南疆選擇了放棄熱戰,隻要護住大祭節點,那就沒必要繼續打下去,人的生命是很寶貴的,不要浪費在這種地方。
隻需要加入變革之中,那麼,百越就會兵不血刃的成為人道的領地。
這是邱直對人道的絕對自信。
他完全相信,人道是優越於其他道統的,人道的存在,隻要是正麵競爭,那就不可能輸給其他道統。
而且,從此刻展現出來的各種情況,各種建設,也足以看見,李啟不可能回避人道,甚至他必須使用人道之法,才能夠快速發展。
這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在構築一個公平的社會的時候,人道才是最優解。
百越的曆史,其實就是國主的君權統治,君權由上麵擴張加強,延伸出地主和官僚,王朝憑之而建立,持續。
王權的絕對壓製,和凡人的困難的矛盾,構成了百越過去的曆史。
從世卿政治到官僚政治,再到人道的天下為公,在這種的經濟基礎的社會變革中,來自這種根本道統的撼動,是會改變曆史、創造曆史的。
而人道就不一樣了。
人道的官位和君主,本質是‘分工’,而不是階級。
儘管修為層級和生命等級上有絕對的差異,因此而誕生了上下的區彆,但這種區彆並不是階級差異,而是能力上的差異。
他之所以是折衝都尉,是因為他的能力配得上折衝都尉這個職位,能夠為更多人做貢獻,能夠去實現自己的道路。
人道提供了對‘人’來說真正的平等,這種平等能夠極大程度的促進個人能力的提升和整個社會的快速發展。
設想一下,當一個人百分之百勞有所獲的時候,這個人怎麼可能不去努力呢?
一旦他去努力了,那他自然會對社會有所貢獻。
最終,社會原來越好,他自己也越來越好,形成一個正向循環。
但這個過程中,會有寄生蟲,有的可能是自己不願意努力,隻想坐享其成,也可能是想要掠奪其他人的勞動。
而這種東西,就需要被消滅。
人道不養廢人,不是寄生蟲能呆的地方。
如果無法成為真正的‘人’,那突突了也不無不可。
你可以能力不夠,人道也有許多普普通通的人,他們天賦不夠,修行入不了品,但他們依然能夠用精神的武器來武裝自己,讓自己充滿鬥誌,就算現實束縛了他們的身軀,他們也會去儘己所能,不斷學習,進步,勞動,享受充實的一生,最後圓滿的步入死亡。
儘管他們創造的一切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那依然是人的輝光閃耀之物,是人改造世界的證明,他們可以自傲的稱呼自己為人,儘管他們可能修為弱小。
做不到這樣的生命,不能稱自己為人。
無法做到這種事情的生命,是不配享受人道這樣的烏托邦的。
人道具備品德上的完美無瑕,絕對的自覺自願。
人道的高貴,在於人的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