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更(2 / 2)

鹹魚被逼考科舉 清涴 16497 字 6個月前

也不是國子監的夫子太菜,隻能說碰上方山長,國子監九成九的夫子都隻有拜服的份。再加上方山長又不是那種隻會死搬教條讓學生讀死書的夫子,講課風趣幽默又字字珠璣,便是塊榆木跟著方山長學習多年,也該開竅了。

因著這樣一層原因,博陵書院和國子監的關係略微有點微妙。雙方士子平常見了麵都是笑吟吟你好我好大家好,實際上心裡都暗戳戳憋了股勁兒,想把對方給按下去。

說起來,虞衡還接到過國子監的邀請來著。按照慣例,京中院試成績優秀者,可以直接進國子監入學。當然,這一條對權貴之家不大適用,一般權貴之家的孩子,隻要得寵的,基本上都能直接進國子監。像虞啟昌,有個爵位在身,本就有三四個進國子監的名額。隻可惜虞錚小時候在邊關長大,習武方麵更有天賦,虞衡就更不用說了,打小就是懶貨一個,隻想著吃和睡,讓當初的他進國子監,那是去和國子監的夫子們結仇的。所以侯府這幾個名額竟然一個都沒用過。

虞衡考中院試案首後,國子監那邊倒是起了招收虞衡的心思,能在三場考試中穩壓博陵書院的人才,天生就該進他們國子監啊!

國子監被博陵書院壓了這麼多年,也該到了翻身的時候了!

然而虞衡卻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們,表示自己隻想在家跟著夫子好好念書,先前方山長親自邀請他去博陵書院就讀他也沒答應來著。

那會兒虞衡還跟係統感慨呢,說人太優秀了也有許多煩惱,依著博陵書院和國子監在宣朝的地位,類比一下就是後世清華北大爭著搶著要錄取他啊。

這麼一想,虞衡頓時飄了,作為一個曾經的廢柴,這就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啊!

這一次馬球賽,博陵書院那邊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國子監都在光明正大拉攏虞衡了,咱們書院本來就和虞衡關係不錯,不得趁機把人拉到我們這邊來?

這才有了展平旌等人給虞衡下拜帖之事。

虞衡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本來也和展平旌等人的關係要好一些,也不打算進國子監,不必太過在意國子監那邊的態度。

這次馬球賽,虞衡也就是去看個熱鬨的。博陵書院那麼多學生,總能選出不少優秀的馬球賽選手不是,怎麼著也輪不到虞衡上場。

虞衡忍不住吐槽了一把係統,“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就這?”

【不親自打一打馬球,宿主是不會明白其中的樂趣的。這回你雖然是去觀賽的,門外漢和專業人士看球的眼光也不同,怎麼就對你沒好處了?】

虞衡嗬嗬它一臉,換上窄袖騎服就準備出門。

卻不料虞嬌同樣換了一身騎裝,正在馬上等著虞衡。

見虞衡望來,虞嬌眉頭一挑,“難得這麼熱鬨,我當然也得去看看。”

去就去吧,反正宣朝風氣開放,女子去看場馬球根本不算事兒,她們還有自己的馬球隊,興致來了便自己下場玩一場,自在得很。

到了比試場地後,虞衡幾乎能聞到空氣中的火/藥/味。比賽還沒開始,雙方便劍/拔弩/張,誓要將對方給比下去,戰爭一觸即發。

這跟虞衡倒沒什麼關係,他今天就是來當觀眾看馬球賽的,看雙方這架勢虞衡就有預感,這場馬球肯定十分精彩。

虞嬌眼尖,忽然用手肘撞了撞虞衡,向他指了個方向。虞衡順著虞嬌的手指望去,驚訝地發現沈長安和沈長寧兄弟倆也來了,不僅如此,他們身後那兩個帶著冪籬身姿嫻靜的女子,不是沈芝蘭和沈芝靜又是誰?

虞衡不由愣了愣,小聲問虞嬌,“大舅母怎麼會讓兩位表姐來這裡看馬球賽?”

張氏可是恨不得把女戒刻在兩位女兒的腦門上,上回虞嬌偷偷帶著沈芝蘭姐妹二人出門玩還被張氏罵了一頓。這種書生聚集的場合,怎麼看都不像是張氏會答應讓她女兒來的地方。

二人愣神間,展平旌等人已經看見了虞衡,瞬間收起麵對對手的犀利眼神,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同虞衡打招呼。

國子監那邊的學生就很氣,好你個虞衡,瞧你也是個眉清目秀的英俊後生,怎麼年紀輕輕的就瞎了,上了博陵書院這條賊船?

虞衡見展平旌也是一身勁裝,手中拿著數尺長的球杖,仗上雕著精美的花紋,瞧著倒像是一件藝術品。不過這身打扮……莫不是展平旌也要上場?

虞衡和展平旌等人混熟了,張嘴就是不大客氣的話,“就你這小身板,其他人怎麼讓你上場了?”

展平旌白他一眼,沒好氣道:“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次是年少士子的比試,國子監那邊還有比我年紀更小的上場!”

虞衡毫無波動回了展平旌一個“哦”字,轉而對沈修笑道:“先預祝你們大比分獲勝,我就等著你們請喝茶!”

沈修等人頓時哈哈大笑,還有人問虞衡,“你要不要也來試試,中場能換人,權當活動筋骨。”

這語氣,分明是沒把國子監那幫人放在眼裡。虞衡心說第一學府果然傲氣,從戰略上藐視敵人這招用得可真溜。

不過虞衡也沒打算參與進博陵書院和國子監的爭鬥之中,婉言謝絕了對方的提議。展平旌則伸手往沈長安兄弟倆的方向一指,隨口道:“那是我們特地給親友留出來的好位置,你們也去那兒吧,正好看球。”

虞衡還在好奇沈長安他們是怎麼弄到的親友票,一看沈長安後麵的李桓就懂了。雖然這幾人一直掐架,但也有幾分交情,尤其是近來李修和虞衡關係不錯,李桓自然也不好和虞衡一方鬨得太僵,同沈氏兄弟的關係也緩和了不少。這次沈氏兄弟的親友票,估計是李桓給的。

虞嬌還在思索這回張氏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率先下馬,大步流星地往沈芝蘭等人的方向而去。

沈長安兄弟倆不愧是最會享受的紈絝,占的位置都特彆好,一眼就能將球場上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見虞衡二人過來,沈長安兄弟倆先是上前打了聲招呼,而後便興高采烈地圍著虞衡嘰嘰喳喳說著他們的近況,“你上回建議我們走武舉的路子,彆說,和那些讓人看了就想睡覺的四書五經相比,兵書就有趣多了。我爹最近還誇我了呢!”

那感情好,怪不得這兩兄弟現在一臉神采飛揚的模樣,瞧著都信心爆棚了。

虞嬌已經過去同沈芝蘭姐妹二人挽著手臂親親熱熱地說著話,虞衡的餘光往她們那邊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問沈長安,“大舅母怎麼同意讓表姐她們出門的?”

沈長安給了虞衡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伸手往球場上一指,貼著虞衡的耳朵小聲道:“喏,青年才俊。”

懂了,這就不奇怪了。

虞衡摸了摸鼻子,伸手拍了拍沈長安的肩,語氣沉重,“那你可是肩負重任,可得好好看一看。”

沈長安苦笑,覺得眼前的球賽瞬間都不香了。

虞衡他們都沒發現,在他們對麵的閣樓上開了小半扇窗戶,那邊的回廊下站著的觀眾似乎也和其他人不大一樣,麵容嚴肅目光沉穩,完全沒有看球賽的激動心情。

如果虞衡在閣樓裡,定然會認出幾個熟人。

博陵書院的方山長和上回來侯府邀他去國子監入學的國子監祭酒許大人,還有一個虞衡更熟悉的人,虞啟昌也赫然在列。

這幾位都是身份不低的達官顯貴,如今都恭敬地站在一旁,上首之位正端坐著一位極為溫和的中年男子,這男子身穿玄色常服,右手大拇指上帶了一個玉扳指,正不緊不慢地品著茶,雖然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渾身的氣勢卻讓人心生敬畏。

虞啟昌和方山長站著,他坐著,這位中年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正是當朝皇帝,景隆帝。

景隆帝瞧著倒是心情不錯,眼神也十分好使,一眼就瞧見了虞衡和虞嬌,笑著問虞啟昌:“那兩位是愛卿的兒女吧?朕還記得,上回救下蘇熙的,正是他們。”

這記性可真好,虞啟昌恭敬答道:“回陛下,那正是微臣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女,難為陛下還記得他們。”

“你啊,有這樣一對出色的兒女便偷著樂吧,還說他們不爭氣!”景隆帝笑眯眯地看著虞啟昌,接著道,“朕還記得你那閨女頗有你幾分風采,箭術十分了得。你那小兒子,聽聞今年接連壓了博陵書院那兩個有名的少年天才,一舉拿下小三元。這樣的兒女你還說他們不爭氣,那這世上怕也沒幾個爭氣的孩子了。”

虞啟昌心中一凜,對景隆帝愈發敬畏,彆看虞衡這段時間出了不小的風頭,但區區一個秀才,放在京城根本不算事兒。日理萬機的景隆帝竟然知道虞衡科考的全部經曆,可見這位帝王對朝堂和時事的掌控有多厲害。

方山長也湊趣,“侯爺那位幼子委實不錯,天分極高還毫無傲氣,還心性沉穩,在他這個年紀,委實難得。”

“是啊,就是太沉穩太有主見了,接連拒絕方山長和老夫的邀請。老夫心裡還納悶呢,什麼時候博陵書院和國子監都這麼不讓人在意了?”這是憤憤不平的許祭酒。

虞啟昌趕緊笑著解釋,“實在是那小子太過懶散,平日隻顧著吃和睡,若是進了書院和國子監,怕是給夫子們添堵的。”

這話說的,還是人話嗎?

在場眾人更酸了。都是寒窗苦讀出來的,誰念書像靖安侯他兒子似的,聽起來就沒費什麼勁兒,輕輕鬆鬆吃吃睡睡就連拿三個第一。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靖安侯那小兒子以後出門怕是得多帶幾個護衛,這也太招人恨了,保不齊就有那麼一兩個屢試不中的陰鬱書生想揍他一頓。

眼見虞啟昌一開口就不斷地在為虞衡拉仇恨,方山長頓時失笑,轉頭看向景隆帝,溫聲問道:“陛下此次出宮,護衛可都備好了?宮外人多手雜,陛下龍體要緊,可得多當心啊!”

景隆帝擺擺手,笑道:“不礙事,禁軍喬裝了一番將周圍護了個嚴嚴實實,方愛卿不必擔心。”

說完,景隆帝又將目光投向球場,看著在馬背上飛馳的少年們,景隆帝臉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點頭道:“這些可都是我大宣未來的棟梁,上馬能打仗,下馬能作文,好!兩位愛卿,這可都是你們教導有方啊!該記你們一功。”

方山長和許祭酒同時躬身,“謝陛下,陛下謬讚了。”

場上的賽事十分膠著,雙方互不相讓,加上平日裡的齟齬,竟漸漸打出了真火。展平旌一個不留神便被對方的球杖擊中,眼前一黑瞬間掉下馬背。

虞衡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扶著欄杆伸長脖子關注著那邊的情況。

好在李修反應快,探身用球杖將展平旌推了一小段距離,讓展平旌驚險地躲過了馬蹄的踩踏。

這個變故一出,場上氛圍更為肅殺,博陵書院這邊的人圍成一團,怒氣衝衝地向國子監討說法。

虞衡擔心展平旌的傷勢,腳步匆匆下了樓想去看看展平旌的情況。博陵書院的人見是他,也沒攔著,虞衡就這麼順利地進了賽場。

雙方情緒都十分激動,博陵書院這方更是全都在氣頭上,指著對方的鼻子就開罵:“輸不起就彆玩,出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乾什麼?”

國子監那邊也很氣,張嘴就頂了回來,“他自己傻,不知道躲,還有臉怪我們?”

展平旌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就聽到了對方這不要臉的話,氣得差點又暈過去,還是虞衡眼疾手快掐了一把他的人中,才讓他再次清醒過來。

展平旌多傲氣一人啊,平時懟起人來毫不留情,這口氣他能忍?

見對方還梗著脖子死不認錯,展平旌冷笑一聲,握緊了虞衡的手,定定地看著虞衡,聲音雖然虛弱,卻很是堅定,不容虞衡拒絕,“你去,代替我比這一場!”

不是想把虞衡拉進國子監嗎,現在我就讓虞衡代我出戰,讓你們看看他和我們博陵書院的關係有多近!

展平旌都傷成這樣了,虞衡也不忍心拒絕他。再加上剛剛虞衡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對方確實是故意往展平旌身上招呼的,手段很不光彩。虞衡也沒打算顧及國子監的麵子,乾脆地點頭應下了展平旌的要求。

沈修等人頓時明白過來展平旌的用意,紛紛點頭道:“好極了,你就在一旁好好騎馬跑幾圈,看我們怎麼收拾他們!”

展平旌被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抬去看大夫,虞衡接替了他的位置,剛一上場,國子監那邊的人見了虞衡就黑了臉,這人未免也太不識好歹!國子監和博陵書院的事,要你摻和!

虞衡心裡也有氣,好好的一場公平比賽愣是被他們拉低了檔次,還出手傷人,這品行實在惡劣。你們看我不爽,我看你們還覺得惡心呢!

虞衡雖然經常被空間裡那位名將大佬嫌棄,動不動就死亡威脅,但經過那位大佬的狠辣操練後,虞衡的騎射和反應速度不說有多厲害,比這幫大部分時間花在念書上的讀書人還是要強上不少。

名將大佬自帶殺氣,虞衡也染了點對方的凶悍作風,打起馬球來那叫一個凶狠,如同一匹孤狼,一舉一動都帶著凶悍之氣,氣勢就讓人心生退意。

直麵虞衡的國子監眾人頓時感受到了一股無言的壓力,小閣樓中的景隆帝等人頓時笑了,目光齊刷刷落在虞啟昌身上,打趣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這氣勢,頗有你當年的風範。”

虞啟昌嘿嘿一笑,也顧不上裝謙虛了,撓著後腦勺喜滋滋道:“這小子就這點像我,凶悍勇猛!”

凶悍勇猛的虞衡確實給國子監那邊帶來了巨大的困擾,搶球傳球那叫穩狠準,國子監那邊還沒反應過來,虞衡這邊已經接連贏了好幾球。

看台上時不時傳來陣陣叫好聲,顯然是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毫無意外,博陵書院最終拿下了這場比賽的勝利。

沈修等人看著國子監眾人難看的臉色,心裡更加舒坦,再聽到展平旌並無大礙的消息後,眾人齊刷刷鬆了口氣,而後將虞衡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誇他,“不愧是將門虎子,剛才那幾個傳球可真漂亮!”

“還有,最後那個搶球,你們看見沒,國子監那邊的陳策,臉都氣歪了!”

虞衡被大家眾星拱月般簇擁著,聽著大家的彩虹屁,心裡確實有點發飄,喜滋滋地對著係統道:“偶爾上上體育課也不錯。”

係統嗬嗬他一臉,隻回了他兩個字:

【智障。】

最大的好處你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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