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也在一邊幫腔,順手將鍋又扣在了秦首輔他們頭上,“就是,你看,你們都把我父皇逼長什麼樣了?太子難道不是正統嗎?我父皇又不是嫡庶不分像先帝一樣隻憑自己喜好定繼承人,現如今我父皇就想過幾年清閒日子,太子不過是提前坐上皇位,你們哪兒來那麼多反對的話要說?看看,堂堂一國天子,都被你們逼得要裝病啦,威風不威風,閣老們?”
閣老們也沒想到景隆帝竟然能乾出這麼沙雕的事兒來啊,齊王甩鍋甩得痛快,他們接鍋接得茫然,一時間被齊王給繞了進去,都忘了進諫,斥責景隆帝裝病,反而被齊王給帶偏了,暗自思索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景隆帝暗暗給了齊王一個乾得好的眼神,福王這會兒終於乾掉了所有飯菜,抬起來後看向這場鬨劇,正巧看到了景隆帝看向齊王的讚賞目光。
福王立即就想到了上回從景隆帝私庫中搬來的好東西,瞬間發揮了兒子的作用,和齊王一唱一和,繼續向閣老們身上扔鍋,“就是!不知道的見了,還以為咱們大宣,皇帝說的話不管用,閣老們的話更有分量一些呢!”
這話就十分誅心了,閣老們頓時跪了一地,口稱不敢。
景隆帝也沒打算揪住微末小事就問罪閣老們,總體來說目前的形勢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不過,福王突然來了這麼犀利的一個問題,景隆帝倒是少了許多掣肘,便笑著問他們,“朕的醜態你們都看了去,下回朕再提禪位之事,你們也彆再激烈反對啦!”
皇帝不惜裝病也要禪位,閣老們還能說什麼呢?隻能向景隆帝和太子賠罪,說自己接下來不會再那麼頭鐵地反對了。
太子明白這是該到他出場的時候了,一臉誠懇地對閣老們說道:“父皇對閣老們多有推崇,孤監國這些日子,閣老們也助孤良多,日後,孤還要多仰仗閣老們。望閣老們不吝指教。”
秦首輔等人自然是連稱不敢,眾人有誌一同地遺忘了景隆帝塗粉之事,暗下決心打死都不能透露出一句。
齊王對著福王豎起了大拇指,覺得憨憨六弟今天格外機靈。結果福王立即想起來齊王帶他去逛景隆帝私庫的幸福回憶,當即樂得眯起了眼睛,似乎還沉浸在各種財富中,眼中都要冒出金元寶來。
正巧,虞衡就坐在齊王旁邊,福王餘光一掃就見到了虞衡,當即眼神一亮,呼啦啦一下,豬突猛進奔到虞衡麵前,扯著虞衡的袖子問道:“嘉秀侯,你這回送的辣椒確實內味,考慮開酒樓嗎?”
這麼重口霸道的菜,不開酒樓當下酒菜可惜了。
虞衡都被福王這話給驚呆了,在養心殿用膳還能想到開酒樓,福王腦子裡果然隻有賺錢。
彆說,這提議還挺不錯的。辣椒本就是特彆讓人有食欲的東西,各大富貴人家吃得太好食欲不振的人多了去了,光是這些人,都是特彆大的一項客源。另外,辣椒好歹也是景隆帝吃過的東西,隻要打著這招牌,又有福王的人脈在,這酒樓的生意,想不旺都行。
還開的是高端酒樓,售價不菲宰冤大頭的那種。
辣椒這東西也不算是百姓的必需品,有了紅薯玉米和土豆,百姓們的溫飽問題已經基本能夠解決了,戶部這兩年統計人口,每年都有增長,可見百姓們的生活水平確實提高了不少。
這年頭兒百姓平均壽命低,基本是長年勞作透支了體力,又吃不飽,鐵人都撐不住,病了還沒錢看大夫,隻能聽天由命,孩童夭折率高也是這個原因。現在家家戶戶有餘糧,好歹能尋摸點銀子出來去看看大夫,抓幾服藥養養。
虞衡新得的辣椒,倒也沒必要像玉米紅薯土豆那樣,無償給出去,可以自己種著,當做獨家私房菜,和福王聯手,薅京城權貴圈和狗大戶的羊毛。
這些人根本就不差錢,單是憑著陛下吃了都說好的招牌,就有無數人願意捧著銀子上酒樓吃上一回,辣味何其霸道,這種刺激的味道,味蕾一旦嘗試過後,總會惦記著,回頭客指定少不了。
至於價格嘛……瞅瞅殿內這一圈人,就憑他們都吃過,酒樓就算定個十兩銀子一盤菜,也有的是人買單。
京城什麼都缺,就不缺混吃風扇耽於享樂的紈絝,這幫家夥,灑起銀子來,那是真真兒的一擲千金,區區十兩銀子,還真不會讓他們放在心上。
虞衡覺得自己也是當爹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心裡對錢沒數,臭小子雖然隨便放養就行,但該攢的小金庫還是要攢的,一個孩子就是個吞金獸,虞衡瞅了一眼侯府現在的花銷,臭小子身邊添了這麼多下人,再加上他自己用度方麵的支出,衣裳小鞋子這類,花銷還不少。
虞衡覺得,現在自己的收入沒變,開支卻大了,這不就是虧了嗎?
養崽崽真心不容易,以後還要養小閨女呢,哪能不想辦法攢點家底?
是以福王一提出合作的建議,虞衡這回就不像以前那樣一口就拒絕福王,反而十分心動。
胡尚書見勢不妙,趕緊出言打岔,“等會兒,就算要開酒樓,也可以再商議商議,戶部也出一份銀子拿分紅,如何?”
涉及到錢財問題,福王也顧不上平時對閣老們的畏懼了,當即梗著脖子道:“那可不成,官不與民爭利,戶部出銀子開酒樓,不靠譜!”
胡尚書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被福王說不靠譜的一天,當即心口一悶,心說咱倆到底誰不靠譜,你心裡就沒點數?麵上卻皮笑肉不笑道:“王爺乃尊貴的皇子,哪裡能算‘民’?”
福王很是坦然,“我也從來就沒靠譜過啊。”
胡尚書:………這屆皇子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儘出些奇葩?
大夥兒都吃得差不多了,提起辣椒都說味道不錯,冬天吃上一頓,帶勁兒!
虞衡見狀,當即笑道:“等莊子上的下一批辣椒熟了,我就讓人摘了下來做辣椒油,再炒個辣椒醬,調個火鍋湯底出來。冬天吃火鍋更舒坦!”
眾人就算剛剛才吃飽,聽虞衡這麼一說,又開始憧憬著辣底火鍋的滋味兒了。
虞衡還接著饞他們,“辣椒能做的東西多了去了,除了這些菜外,還能做些零嘴兒,平時嘴裡沒味兒的時候就嘗幾個。麻辣兔頭、冷吃兔、泡椒鳳…額,泡椒雞爪,還能配上麵筋,試著做一做辣條,當然,還能做麻辣肉乾……”
隻可惜這年頭兒不能輕易殺牛,不然的話,夫妻肺片,燈影牛肉絲,牛肉乾都能大規模來一波,就不信有人能拒絕它們的美味!
虞衡每報一個菜名,福王的喉嚨就咕咚一下吞吞口水,最後實在忍不住,一把揪住虞衡的袖子,眼神亮晶晶地問虞衡,“真的嗎?這些都能做嗎?到時候你做出來了,能不能分我一點?就一點!”
這架勢,和虞衡上輩子在網上刷到的黑白團子抱著飼養員大腿撒嬌求投喂的樣兒也差不多了。虞衡瞅了瞅福王圓滾滾的身材,覺得他現在的表現確實沒有辜負他的體型,吃貨屬性不這麼明顯,也不能把自己喂得這麼胖不是?
齊王目光灼灼地盯著虞衡,意思也很明確:敢不給本王,本王就直接上門去搶!
至於景隆帝,他已經被辣菜深深折服了,馬上就要禪位了,景隆帝也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喜好被人得知,再加上殿內也沒其他人,剛才景隆帝還鬨了個笑話,索性也不再隱藏自己,點頭淡淡道:“做好後給朕也送一份過來。”
虞衡算了算工作量,好家夥,就算在座的人每人一份,要用掉的辣椒都不少。他還得留一部分給蕭蘊準備明年娶媳婦兒的喜宴呢,這麼一算,哪怕莊子那邊種的辣椒不少,估摸著也留不下什麼。
開酒樓啥的,可能要等到明年,再多種幾畝辣椒,才能開得起來。
福王很是悶悶不樂,“有銀子不能賺,心疼!”
景隆帝見不得他這八百年沒見過銀子的樣兒,忍不住開口道:“朕也沒虧著你,你那王府收拾得不差,怎麼你就一直一副掉錢眼裡的沒出息樣兒!”
福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得意道:“兒臣那王府修整的花費,可都是兒子鑽錢眼裡鑽出來的。銀子,俗歸俗,但兒臣就是個俗人,就愛這個!”
沒有銀子,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呢?
虞衡就覺得吧,福王和胡尚書應該十分有共同話題,但是這倆竟然還互相看不上眼,或者說是胡尚書單方麵嫌棄福王隻顧自己,並沒有什麼交情。
這大概就是給自己掙錢和給國家掙錢的精神境界不同而造成的代溝吧。
虞衡覺得自己為朝廷的貢獻也夠多了,酒樓什麼的,可以換個思路,辣椒不夠沒關係,咱們來搞個饑餓營銷,一天就賣多少份,多的沒有,先到先得不接受預訂,搶得到的是人家的本事,搶不到的也隻能認輸,明天再來。
有福王做靠山,想來那些慣會鬨事的紈絝們也得夾著尾巴做人。
福王當即啪啪鼓掌,一臉激動地握住了虞衡的雙手,興奮道:“妙啊!如此一來,各家爭麵子的紈絝,就為了賭這一口氣都要拚命去定席位!”
胡尚書等人也暗暗點頭,覺得虞衡的腦子確實管用,不管在哪一方麵,都能提出十分有用的建議。
酒樓雖然還沒開起來,但眾人已經預料到了日後酒樓一桌難求的火爆場麵。
虞衡心說這算什麼,到時候自己還能忽悠他們辦會員呢,會員可以享受折扣,預存一萬兩銀子就能得到會員卡一張,還能優先預訂包廂,轉頭就能有人傻錢多的家夥搬著小金庫來辦卡。
見識過後世商場忽悠人的套路,誰還沒點忽悠人花錢的辦法了?
論起賺錢,虞衡覺得自己也可以是頂峰人物。
等到莊子上第二茬辣椒熟了後,虞衡果然遵守諾言,在家辦了個火鍋宴,宴請了齊王福王閣老們和蕭蘊展平旌等一眾好友,秦溶月則在後院招待女眷,吃的是鴛鴦鍋底,各色丸子肉類毛肚都備得足足的,哪怕是不太能接受辣味的人,也得說上一句,這味道確實不錯。
一場火鍋宴辦下來,京城權貴們都知道了,嘉秀侯新得了一樣吃食,叫辣椒,產量不高,味道極好,陛下都說好吃。光憑這一點,就有無數人厚顏跑來問虞衡辣椒的事兒,想要一點自己回去嘗嘗。
陛下和皇子還有閣老們都吃過了,他們還沒吃上,總覺得好像落伍了似的,怪不得勁兒的。
這時候,福王閃亮登場,表示年後京城就會開一家酒樓,專門做辣菜,每天隻賣一百份,先到先得,多了沒有,明兒趕早。
大夥兒還是頭一回聽說開酒樓開得這麼蠻橫的,還每天多了沒有?這是開酒樓還是當大爺呢?
奈何物以稀為貴,人家獨門壟斷的生意,架子高點他們也隻能受著。
蕭蘊婚宴那邊,虞衡給足了辣椒醬和辣椒油,準保隻有多沒有少,對於朋友,就是這麼義氣!
景隆帝再次在朝堂上提出禪位時,秦首輔他們果然如同先前所說的,不再激烈地反對。朝中很多人其實是跟著閣老們走的,他們不反對了,其他人也消停了不少,縱然再有一些官員說這不合適,反對聲到底比上回小了不少。
這一次,是太子的主場。
就像先前齊王吐槽的那樣,景隆帝要和太子來個三立三辭的表演,這才是第二回,太子依舊戰戰兢兢泣不成聲,隻求景隆帝能收回成命。
被齊王劇透了一臉的虞衡隻覺得很是有趣,開開心心地在一旁吃瓜。
第三回,太子終於在景隆帝的強烈要求和閣老們的勸說下,“艱難”地點頭應下的禪位之事。
大家都很滿意,史官筆不停,嗖嗖記下了這感人一幕,想必多年後又會被納入父慈子孝典範的經典篇章。
禪位日期定在來年的二月初二,大家還能過上最後一個以“景隆”為年號的年,等到明年新帝即位後,就該用新年號了,也不知新帝會用什麼年號,想必禮部又有一場大吵。
福王也是個蹭熱度的高手,當即跑來找虞衡商量,“咱們那個酒樓,開張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三怎麼樣?到時候我讓皇兄給我賜點東西長點臉麵,新帝登基後頭一回給的賞賜,這名頭夠不夠?”
虞衡當即給福王豎了個大拇指,“王爺好想法。”
就是不知道太子聽了這話後想不想把你的腦袋按進水裡清醒清醒,新帝登基頭一回賞賜,就給了一家酒樓,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福王在關於掙錢的事兒上是真的莽,打定主意就算被批一頓也得把這麵子給掙回來,心裡早就想好了八百種去他皇兄麵前賣慘的方式了。
虞衡也隻能同情了一波太子,碰上的坑貨弟弟有點多,未免太糟心。
殊不知,太子對虞衡也有其他的安排。
虞衡還在默默同情太子呢,就聽齊王來找他,說是太子有話要和他說。
虞衡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老實說他和太子確實沒什麼交情,接觸次數還不如齊王。太子突然找他,虞衡也有點懵,趕緊向齊王打聽。
齊王其實也不太清楚,但是,憑借他對太子的了解,齊王也有自己的猜測,抬著下巴看向虞衡,“有些人就是運道好,指不定又要升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