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娣有些拘謹，推說不吃。
藍鳳索性乾棗、杏乾各抓一把塞她們手裡，“咱們歇一歇，也得勞逸結合不是。”
藍鳳等到小哥哥的水，嘗嘗水溫正正好，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講了那麼老長時間，她嘴巴都乾了。
費了多少口水。
“下一節是數學，讓藍龍給你們講。”她還惦記她的溜肥腸呢，所以之後的課都是小哥哥噠。
今天中午才算是她們家吃的最豐盛的一頓，過年因為三房和在一起，每年吃的都不是很好。
晚上那頓又有令都吃餃子，也不能炒菜，所以一些食材早都準備出來了，就等今天中午做了。
藍鳳早早預定大廚的位置了，可不能讓她娘做，所以早早就說好上午她隻上一節課，其餘的都是小哥哥的。
乾蘑菇和木耳泡起來，在外頭凍的雞拿進屋裡頭解凍，小雞燉蘑菇今天的主菜之一。
她們家這次不放雜七雜八的了，配菜就蘑菇和木耳，不放土豆啥的了。
因為還有其他的菜。
肥腸昨晚就乎好了，今天中午用紅辣椒一炒就是一盤好菜了，其實應該用的是青椒，但是現在可找不著，他們家隻有乾紅辣椒，好在有她保證味道也是棒棒噠。
還乎了豬心、豬肝，到時候切個冷盤。
用骨頭湯燉個酸菜，大骨頭直接放進去，沒有肉味道也差不了。
再炒個雞蛋，醋溜個白菜，算上骨頭蘿卜湯，正經的六菜一湯，足夠豐盛了。
那邊招娣她們上完課，這邊桌子已經擺好了。
用的是地桌，擺放在了東屋，雖然沒有在炕上吃舒服，但坐的人多。
“吃飯啦，吃飯啦。”鳳娘喊她們吃飯。
還在做題的來娣、招娣一驚，都這個點了嘛，趕緊起身就要回家。
鳳娘拉著兩人不讓走，說啥也要留飯。
藍鳳也跟著留客，後來鳳爹也開口了。
招娣、來娣才算留下。
看到一桌下菜又有些後悔，這也太破費了。
藍鳳看出大堂姐的不自在，就小聲解釋了兩句，“這是早早準備的年貨，過年…恩…沒吃。”
那意思是不是特意為她們做的。
至於省略處，相信來娣招娣都懂。
鳳娘給兩人夾雞肉，“在三嬸家彆假咕，自己主動伸筷兒，還總讓我給你們夾啊。”
招娣笑著應了，“三嬸，我們自己來。哪道菜都好吃。”
她特彆喜歡那道溜肥腸。
藍鳳挑挑眉頭，心裡有些得意。
“都是鳳丫頭做的，這丫頭從小就饞，小不點兒就開始琢磨吃的了，這兩年做得越來越好了。”鳳爹雖說是損話，其實也在誇閨女。
華人的謙虛體現在方方麵麵，就包括誇自己兒女，明明心裡得意的不行，也要先損上幾句，然後在小小的誇一下。
藍鳳鼓臉，她是饞麼，她一開始是餓，老吃不飽，總和小哥哥跑出去找吃的，慢慢就把手藝練出來了。
這就是逆境鍛煉人啊。
“爹，我這不是隨根嗎，我娘說了，我這麼饞都是隨你了。”藍鳳哼了聲。
鳳娘拍掌大笑，“對對對，都隨你的，你爹小時候也饞。”
藍鳳和小哥哥也跟著笑。
鳳爹也忍不住笑了，伸手點點閨女，又和媳婦兒抬杠，“我小時候饞不饞你咋知道，在我閨女、兒子麵前造謠。”
鳳娘也不服輸，開始抖落當家的黑曆史，“我可是見過你薅大隊的稻穗來的。”
“啥時候？”他薅稻穗的時候多了，哪次讓媳婦看到了。
“估計你們家剛搬來那會吧，我還是後頭才知道你們家是後來戶呢，還尋思你膽子不小啊。”鳳娘能說最後跟了鳳爹，就是先入為主了，覺得這男的膽子夠大，她可不喜歡那窩囊的。
“那時候餓的腿都軟了，哪裡顧得上彆的，我又沒往家裡偷，薅幾把稻穗填填肚子。”鳳爹還和兒女解釋，“那時候可不光我一個人這麼乾，大隊稻田挨著道邊的都被薅禿了。後來鄭隊長當上隊長了，管的嚴才好點。”
藍鳳也能想象得出，人在饑餓的時候，特彆是食物就在眼前，能控製住自己的很少，換做是她，她肯定也薅，“秋收的時候，我看到好多人生吃稻穗呢。”不過這個好像是允許的。
“這個隊長不管，就是讓隊員們有力氣快點乾活，但是有精明的，往身上藏，不敢藏口袋裡，太明顯了，就往懷裡塞，衣服紮褲腰帶裡，懷裡能放不少呢，還看不出來。”鳳爹說的都是真事，都是他見過的。
藍鳳嘖嘖了兩聲，“不嫌紮的慌。”
“有了糧食紮幾下就紮幾下唄。”鳳娘顯然也是知道說誰呢。
不過害怕孩子往外說，她和鳳爹都沒指名道姓。
招娣很是羨慕三房的氣氛，甚至有些小小的嫉妒藍龍藍鳳。
看了眼藍龍，原來一個人真的能改變的。
這個懂事明理的堂弟簡直和上輩子判若兩人。
她還記得上輩子的藍龍是隻顧著自己的。
她當時求上門，他都很不耐煩的。
現在卻慢聲細語的給她們講題，很是有耐心，不懂的地方甚至講三四遍。
這輩子好多人都變了。
“二堂姐，嘗嘗肥腸，我覺得味道還可以。”藍鳳看著二堂姐盯著小哥哥，總覺得毛毛的。
招娣緩過了神，“味道很好，肥腸洗的夠乾淨的。”
鳳娘顯然是誤會招娣的話了，“我就說這麼吃肥腸是遭禁了，肥腸不就是吃那股臭味兒嗎，小鳳左洗一遍右洗一遍的，你都不知道她用啥，用鹽還用玉米麵，洗的那叫個乾淨啊，現在也吃不出啥味兒了。”
招娣隻能尬笑，好像說叉劈了。
藍鳳悶笑，“娘你真想吃，下次讓我爹再給你買，然後你自己做自己吃啊。”
她是堅決要洗乾淨才肯入口的。
鳳爹表示他和閨女是一國的，“我和閨女吃沒味的。”
藍小哥哥急了，不能把他撇下啊，“爹，爹，還有我。”
鳳娘瞪她們沒良心的爺仨。
招娣莫名好笑，一家子也不是口味兒一致的。
讓她想起曾經的老板家，早上買豆腐腦還得買兩樣的。
一樣甜的一樣鹹，媳婦兒吃鹹的，閨女吃甜的，成天倆人因為這豆腐腦裡放啥乾架。
看著爺仨知道錯了（並不），悶頭吃飯了，鳳娘也不理她們了，改和招娣說話，“招娣，你今年咋沒種生菜？”
現在種的人家多了，可縣城裡買的人也多，能掙不少呢。
招娣苦笑了下，“我和姐要上學，沒人照顧，屋裡溫度不夠，養不了。”
她咋不想養呢，手裡的錢緊巴巴的。
放寒假想養來著，雖然趕不上年前最掙錢那波，但是在她們開學不久也能成的。
可是她娘老找她們上廂房乾活，就耽誤了幾天。
後來他又和爹娘鬨的不愉快，料想等她們開學了，她們也不會幫忙燒炕的，到時候生菜還不得被凍死。
招娣也怕麻煩，怕爹娘以這個又要挾她，索性不養了。
她想好了，要是考上高中真缺錢了，到時候說不得做些小買賣。
可也有些猶豫，畢竟她算不得什麼天才，靠勤奮才有現在的成績的，高中的課程更難了，如果她分心的話，那大學就危險了。
所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邊鳳爹娘聽懂了，沒想到招娣和他二伯二伯娘關係這麼僵。
都不給燒炕的。
之前招娣帶著來娣從家裡搬出來，其實鳳娘還覺得這丫頭氣性是不是太大了。
不過最近鳳娘也品出來了，她這二嫂可不是曾經的二嫂了，有了兒子底氣足了，敢說話了，也敢想了。
之前過年的時候，她就問木耳的事，她琢磨是眼紅了還是簡單問問，回來和孩他爹說了，孩他爹讓她不用管。
來娣有些不安，在桌子底下拉拉妹妹，讓她彆再說了。她並不想把家裡的事說出來，莫名有些難堪，特彆是對比三叔三嬸一家這麼開心的情況。
“吃菜，吃菜，丫頭多吃點豬肝，這玩意補血，對吧鳳丫頭，我家這饞丫頭不但能鼓搗吃的，還知道吃啥補啥，也不知道在哪看的。”來娣年紀還小，臉上表情不懂得遮掩，被鳳娘看出來了，鳳娘也不往下說了，專心讓兩個孩子吃菜。
她也是有些心疼這兩個丫頭，過了年才多大呀，隻比小龍、小鳳大兩三歲，可是現在跟自己過也差不多了。
還好招娣能耐，這要是換個普通丫頭，真被擠兌的沒法活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書裡都有的。”有外人在，藍鳳少不得解釋兩句，“我經常看些舊報紙雜誌之類的，當擴展眼界了。”
“挺好的。”招娣要是像堂妹堂弟那樣學習輕鬆，她也會看的。
吃過飯招娣來娣一起幫著撿碗筷，鳳娘沒攔著，等到刷碗的時候又把他們推小裡屋學習去了。
下午招娣兩人分外注意時間，看到太陽快下山了，就要回家了，就怕再被留飯。
藍鳳看看學習進度，還不錯的，又和兩個堂姐交代了下回去的作業。
鳳娘又強硬的塞了壓歲錢才放她們走。
外頭正飄著雪花，兩人悶頭往家裡走，來娣突然小聲說了句，“三叔三嬸真好。”
招娣看了看滿天飄揚的雪花，“是好。”
可終究不是她們的爹娘，所以她們還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