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平台老板傻了眼。
他訕訕道：“程總,這些比賽準備的獎杯都是這樣的……都是假的。”
他說完，覷了覷程粵的臉色，不由又轉聲道：“這個上麵刻了字,這會兒臨時再做一個是來不及了。不過您說得對,咱們平台也代表著程氏的臉麵,怎麼能這麼摳呢？”
平台老板招手把助理叫過來：“去弄個真水晶……我記得總導演辦公室裡,不就有一個嘛？”
助理懵了懵,應聲去了。
總導演打從聽見“程總”兩個字開始,就忍不住在下頭憨憨傻笑呢,隻盼著自己也能入這位大佬的眼，渾然不知自己已經痛失水晶了。
助理把真水晶抱過來，小聲道：“這個……有點沉。”
平台老板轉頭一看。
那是一座水晶雕就的老鷹，顏色鮮紫，毫無雜質，正展翅欲飛，個頭還不是一般的大。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平台老板暗暗一比劃，心說有我腦袋那麼大……
程粵把那個獎杯扔回給了平台老板。
“哎，程總，沉、沉……要不我給您幫個手，我給您托上去,您再接過去頒獎？”平台老板越說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嘿，又給程總打了下手,還在程總身邊出了個風頭。那程總還能不記得我嗎？
程粵淡淡一應聲：“嗯。”
那頭倒是等急了。
主持人抓著手卡,滿頭大汗，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念錯了？但，但是這臨時加上去的，一個字一個字寫的,沒錯啊？難道是有誰故意整我？
趙秋贏也覺得奇怪。
程粵應該不會來這樣的場合……
就在彈幕都忍不住疑惑的時候，程粵緩緩走上了台，平台老板緊跟在他的身邊。
舞台燈光刷地就是那麼一打——
卻是先打在了平台老板的身上。
沒辦法嘛，燈光師第一眼先認出了自家平台的老板。
彈幕：【？？？】
【阿巴阿巴.jpg大名鼎鼎的程先生就長這樣？】
【有點點禿】
【肚皮挺圓，還有點矮，這就是董佳玉嘴裡的程先生？】
【？不是啊，我之前驚鴻一瞥過啊，不是長這樣，唉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人很、很帥的，帥到你不敢多看一眼的那種啊】
【你確定看見的不是總裁的保鏢？】
彈幕正飽受驚嚇呢，那頭江簌等人卻是看清楚了走在老板身邊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似乎有一米九了？
他穿著深藍色的高級定製西裝，寬肩窄腰，手腕處的寶石袖章，在昏暗的燈光下反而放出了更紮眼的異彩。男人俊美，且冰冷陰鷙，叫人一眼望去的時候，又心跳怦怦，又感覺到強烈的窒息。
連丁璿都愣住了。
趙秋贏坐在導師席上，微微驚異地出聲：“還真是程先生。”
程粵長腿一邁，很快就甩開了平台老板。
他在江簌麵前駐足，用冰冷的目光打量著她，倒是並沒有開口點破她是個什麼來曆。
她不會又要，一張嘴沒兩句話，就默默流淚吧？
這頭江簌更冰冷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化了精致妝容的眉眼，又顯嫵媚又顯冷傲。
程粵頓了下。
哦……真變了啊？
主持人人都快傻了，心說您怎麼不開個口呢？第一名的江小姐怎麼也不開口呢？明明是頒獎環節，怎麼弄得跟比比誰話更少似的？
這時候那追光燈也聰明了，終於完完全全打在了程粵的身上。
他身上的燈光和江簌身上的，挨到一塊兒，一下更為耀眼了，連鏡頭都幾乎全集中到了他們這裡。
彈幕這下徹底打出了滿屏問號。
【等等這是誰？？？我我我有點可以！】
【這才是程總？！】
【我靠我靠我靠！那剛才的禿子是誰？】
【笑死，倒也不必如此。剛才那好像是微光平台的總裁啦】
這時候平台老板終於追了上來，主持人見狀也忍不住開口，想活躍下氣氛。
“這位……就是咱們微光平台頂上的程氏的總裁，程先生。”主持人說著，又微微測過身，“這位是我們節目，每一期都拿到A評級的，今天也成功以第一名高分成功出道的江簌小姐。”
程粵和江簌卻是誰也沒有開口。
主持人：“今天將由我們程總為妹妹頒獎。”
程粵和江簌還在冰冷對視。
“……”一時有些安靜，彆說主持人了，平台老板都緩緩流出汗水，感覺到尷尬了。
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有種夾雜在火山與冰川之間，幾乎窒息的感覺……
【靠啊，真是程粵！他為什麼很少露臉啊？我總覺得靠臉也能漲漲股價吧？】
【程氏做的項目，需要低調吧，而且程粵本人好像很不喜歡彆人議論他】
【那今天的出現……豈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主持人好難】
【哈哈哈對不起妹妹話太少了】
就在彈幕裡一片哈哈哈，甚至忍不住開始為主持人出主意的時候。
主持人深吸一口氣，主動向江簌拋出了話：“那你有什麼要送給程總的嗎？”
【妹妹加油啊！唱幾句歌，妹妹就可以拿到更好的資源啦！】
【大老板麵前，妹妹好好表現，衝衝！】
彈幕鼓勵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見江簌一彎腰，從她腳邊那個限定款黑色大包，掏出了一把……嗩、嗩呐？
這個時候，大家的心境都還是平穩的。
吹嗩呐嘛。
常規操作啦！
上次還拉二胡了呢！
妹妹肯定是又要吹一個新曲子，震驚全場啦！
就是在大老板麵前，吹嗩呐顯得怪不可愛的……害。
大家緊緊盯住屏幕，江簌的腮幫子微微一鼓，像是塞了兩個小湯圓進去，她眨眨眼，緊跟著一段大部分國人都熟悉的調子響了起來。
【妹妹真可愛】
【？？？】
彈幕陡然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妹妹你清醒一點啊！今天是怎麼回事啊？】
【我靠我靠有那味兒了！】
【這特麼不是我老家送葬的時候吹的調子嗎？】
【真就尼瑪《曲一響，布一蓋，全村老少等上菜》唄？】
【嗩呐一響，爹媽白養。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這時候台上的程粵：“……”
她是想死嗎？
主持人和平台老板，一個臉色賽一個青。
完了。
我現在是直接從台上跳下去好呢？還是跳下去好呢？
其他練習生和導師也都傻了。
趙秋贏將手指攥得尤其的緊。江簌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她和程粵有什麼矛盾？
練習生們腦中隻恍恍惚惚冒出一個念頭：艸，原來是真的啊，江簌原來真的討厭程總啊！靠！也過於耿直了啊啊！
主持人還不想死，她抹了把臉，低聲說：“江小姐這個曲子呢，哈，蠻特彆的哈，但是有點不太適合今天的場合呢。要不……換首歌。呃，也不用吹奏什麼樂器了。不如清唱吧？”
平台老板：“對！咱們換首歌！”
可不得換嗎？
這今天要不有個好的收尾，他就再也彆想在程總麵前露臉了。
江簌歪了下頭。
咦？
程粵不生氣嗎？
她的目光輕飄飄地從他的眉眼上掠過。
哦，是生氣的。隻是陰沉沉的情緒都揉在眼底了。
江簌咂了下嘴，想一想，說：“好。”她放下嗩呐，還彎腰慢條斯理地把拉鏈拉好了，然後才站起身，從主持人手裡接過另一個麥克風。
她還是緊盯著程粵，輕一啟唇：“我開口自有飛鴻在/或是燕雀之才……”
她的嗓音清且亮，隻是一開口，依然是那股子漫不經心、冷冷淡淡的勁兒。
連那張精致描繪過的麵容，也頃刻間變得叫人不敢逼視起來，刹那間，光華皆聚在她的身上。
不僅沒哭，還不怕他。
程粵怒極反而有幾分想笑。
他甚至不得不承認，少女的嗓音竟然是清泠泠，格外動人的。
江簌接著唱：“我從未擁有赤誠胸懷/也不欲故作慷慨……”
有點兒意思。
程粵眼底掠過一道光華，眉眼陰沉又鋒銳，指骨略一用力收得更緊。
這一刻，他竟然覺得少女，好像徹底從過去的軀殼中脫離了出來。正如她的唱詞一般，有種不顧他人，自我坦蕩肆意的傲。
主持人長籲了一口氣。
平台老板終於重現了笑容。
【妹妹唱得還是很絕的！】
【不是，等等，為什麼我還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LS的姐妹，你的預感是真的。我跑去搜了下歌詞……算了，還是彆說了，彆影響妹妹】
【兩個人站在那裡，真的都莫名透著又狂又傲的味道，劍拔弩張，艸，我竟然覺得有一分刺激，我是不是瘋了？】
江簌並沒有把這首歌唱完，她沒幾句就收了聲。
主持人本來想問，程總覺得好聽嗎？但這會兒她冷汗噌噌，怕又整出個更尷尬的局麵，於是乾脆不問了。
主持人哈哈一笑：“謝謝妹妹的表演，真的特彆精彩！”
大家都感覺到一陣恍惚。
是……是他媽的，有點，彆樣的精彩呢。
主持人輕咳幾聲：“那，那就請程總先頒獎吧。”
程粵鼻間輕嗤一聲，伸出手。
平台老板忙將那隻鷹遞上去。
程粵單手輕鬆地接了過來，遞到江簌麵前。
嗯？她一會兒不會抱不穩，摔一跤吧？
這時候平台老板著急地在旁邊解說道：“這是第一名的獎杯。”
大家嘩啦啦地開始鼓掌。
畢竟離得遠，也看不清那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總導演坐在監視器後麵，忍不住暗暗嘀咕：“看著有點眼熟……”
【兄弟們，把彈幕打在問號上】
【哈哈哈哈你節目怎麼回事啊？你跟我說這叫獎杯？這是個鷹雕像啊大哥！】
【看著好沉啊，微光老總都得雙手抱著】
【謔，程總單手就拿了，西裝底下，肌肉線條一定很漂亮】
【？姐妹你有點lsp了】
舞台上，江簌歪了歪頭，出聲問：“真的假的？”這次她可先問清楚了。
程粵：“……”
這小東西怎麼還挺賊？
和以前還真是完完全全像兩個人。
程粵掀了掀眼皮：“真的，紫水晶。”
江簌終於快樂了點兒，連帶看程粵那張臉都覺得順眼了許多。
她伸出手，也輕輕鬆鬆接了過去，抱在胸口處，仿佛什麼寶貝一樣。
【哈哈哈妹妹好開心啊，終於有個真東西了！】
【節目組大氣！孩子有飯吃了！】
【希望隔壁大逃殺學一學，下次給妹妹一個真的金條叭，那可是妹妹無情犧牲W換來的啊】
程粵這時候卻是盯著江簌的手腕的看了兩眼。
嗯？
這麼有勁兒？
以前都是裝的？
不過很快，程粵就又否決了這個念頭。
他心底挑起了點疑惑，隻是沒有泄露出來。
“下麵是第二……”主持人念，“丁璿小姐。”
丁璿激動得臉頰發紅，她雙腿微微顫抖著走上台，到了近前，連抬頭多看程粵兩眼都不敢。
麵前的男人，可實在比獅王娛樂的老總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更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倍……
丁璿張張嘴：“程……”
她第二個字還沒能說出來呢。
程粵問：“就這？完了？”
主持人和平台老板一愣，還是老板反應更快，馬上低聲說：“有定製的小王冠，還有花環……”
這本來是最後，等十個人都各自領了獎杯了，才會彼此戴上花環、小王冠，最後合影……
平台老板咽了下口水，立馬擔任起了禮儀小姐，用托盤托著小王冠和花環過來了，低聲問：“程總，您來？”
程粵伸手拿起花環：“什麼東西？”
然後扔了回去。
轉而拿起那頂小王冠，往江簌腦袋上一扣。江簌不爽地一皺鼻子：“你勾著我頭發了。”
程粵低頭一掃，發現這小東西盯著他，還滿臉寫著嫌棄。
程粵：？
程粵又有點氣，又有點想笑。
哈？
竟然有一天，江簌還敢反過來嫌棄他？
程粵一抿唇，把王冠拿下來，伸手就要給她理頭發。
我今天，給你好、好、理、一、理。
江簌心說，這人有病。
明明眼底都寫著陰沉不快，卻還要伸手給我理頭發，他是不是想掐死我？
江簌往後一退，更不高興地冷著臉說道：“剛做的造型，彆碰亂了。”
【哈哈哈，你退後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我的傻女鵝啊，你為何如此直女啊？大老板給戴王冠，這得是獨一份兒啊女鵝！】
江簌看不見彈幕，其實就算她看見了也不會在意。
不等程粵再開口，江簌就先飛快地從他手裡拿走了王冠。
她的手指輕又快地劃過他的手掌。
這下反倒輪到程粵有點微妙的不自在了。
她以前可不敢這麼乾……
江簌往自己腦袋上一扣：“好了，下一個。”
直接把主持人的話都給說了。
丁璿這才又往前進了一步。
程粵卻是看也沒看她，隻深深地看了江簌一眼，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平台老板愣了愣，本來想代替程粵繼續往下頒獎，但很快就又想到剛才程粵是怎麼評價丁璿的……唉算了。
老板衝江簌微微笑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剛才程總和她站一塊兒的時候，有點怪怪的。
老板壓下腦中的念頭，說了聲：“恭喜，繼續努力。”然後也轉身走了。
丁璿呆了一秒，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