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走廊裡安靜極了, 一時間似乎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程粵陰沉沉地拉著一張臉。
江簌也冷冷淡淡的一張臉。
兩人對立在那裡，看上去不像是要談戀愛的，像是下一秒要提刀斬人的。
有錢大佬和當紅流量商量談戀愛的方式, 是我不懂。
楊俞痛苦地想。
現在氣氛整得這麼尷尬，他連邁出去一步，說句打擾了我先走都不敢。
而這時候，程粵眉心已經越皺越緊, 他低低出聲：“……你還是更喜歡那種沒用的小明星？”
江簌：“倒也不是。”
江簌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這個男人一旦變得聽話起來, 他的模樣也就順眼多了。
五官俊美，身材很好。
普通男明星, 還未必有他好看。
他還是我的工具人狗腿子。
江簌歪了歪頭，眸光微微發著亮，她直視著程粵, 不緊不慢地出聲：“嗯, ……可是，和你一塊兒來的，那到底是你的……”
程粵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關聯，但還是掀了掀眼皮：“我父親的二叔。”
江簌指了指自己：“啊, 那……我是他的乾女兒。”“我再和你，豈不是叫違背道德倫-理？”
程粵先是有一秒的驚愕。
江簌怎麼會認識程二叔, 還變成了他的乾女兒？
但很快, 程粵就拉著臉，喉中嗓音低沉：“嗯？那不是更刺激？”
江簌：？
楊俞：？？？
會玩！還是您會！
程粵順口瞎編：“那不是能帶來更多的角色創作靈感嗎？”程粵越往下編，編得自己都快信了, “不被允許的愛, ……備受壓抑的愛……”
江簌火速拍了板：“好！”
不是要深刻熱烈的愛嗎？
其他人看著也就平平淡淡，在她眼裡根本沒什麼區彆。
這個就靠譜多了。
江簌想了想：“可是戀愛綜藝通告費六百萬。”
程粵：？
他胸口哽了哽。
他還比不上六百萬？
程粵低低出聲：“你手裡不是有我讓秘書給你的卡嗎？”
楊俞和經紀人聽到這裡, 都是皮一緊。老天，他們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豪門隱秘！
當紅流量藏得最深的八卦！
江簌怎麼會有程粵的卡？
江簌：“掰碎了，早扔了。”
程粵：“……”
他本來有點氣，但氣著氣著，又忍不住笑了下。這不就是這個江簌的性格嗎？掰碎了也好，本來就應該分開對待。
程粵這時候緩緩轉頭，看向門的方向，語氣低沉：“聽夠了嗎？”
江簌也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楊俞這才和經紀人，艱難地挪動著步子，走了出來。
“我們，我們沒聽見什麼……”
程粵：“那你再聽一遍。”
楊俞和經紀人臉上同時蹦出了問號。
程粵不耐地出聲：“聽不懂人話嗎？現在，再聽一遍，……我要和江簌談戀愛了，聽見了嗎？”
楊俞和經紀人：“……”
搞了半天，您就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是這個意思吧？
楊俞很怕程粵。
他這輩子，在這之前，還沒這麼近距離地見過這麼厲害的大人物。
他雙腿不自覺地發著抖，連聲音都有些斷續：“是，聽、聽見了。”
江簌麵無表情地插聲說：“我還以為你會衝出來。”
楊俞一愣。原來她也知道他們就在門後偷聽，那為什麼沒有早早點出來……？
江簌麵無表情地繼續陳述道：“然後勇敢地和強大的黑惡勢力作鬥爭，放狠話，打一架，把我搶到手。”
“愛情故事不都是這麼寫的嗎？”
“但是看上去，現實和故事，差距很大。”江簌很失望，一點衝突性也沒有，這愛沒得什麼好談的，給不了她一點啟發。
楊俞張了張嘴，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最後什麼也沒能說出來。
要早知道這麼演一出就行，那他……那他也不行。
他要是敢衝到程總的麵前放狠話，程總能把他腦袋給擰了。
就程粵還在耿耿於懷。
我他媽是黑惡勢力？？？
江簌見楊俞憋了半天，都沒能再憋出來半個字。
江簌放棄了：“走吧。”“知道回了公司該怎麼說嗎？”
楊俞身邊的經紀人還是會來事多了，一邊將掌心的冷汗往褲縫上擦，一邊出聲說：“知道知道，您放心。我不會提您和程總的事……就，就隻是楊俞自己還不夠討喜，所以沒能得到您的青睞。您請，您請。您和程總慢慢聊。”
“楊俞，走！”
經紀人這下什麼心思都沒了。
其實打從看見嚴禹成開始，他人就有點傻了。他沒想到楊俞的競爭對手會是這些人……剛開始還想著，頭鐵衝一衝，沒準兒就能抓住這麼個機會。
現在一看……沒機會了，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程總一看，就是真對江簌有點意思。
這要攪合到裡麵去，十個楊俞也會被絞碎。
經紀人帶著楊俞走得飛快，等上了車，倆人才重重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臉上窺見了點恐懼之色。
“江簌……真夠厲害的。”經紀人顫聲說。
楊俞這才敢大膽流露出幾分遺憾和向往：“是……”漂亮，又厲害。他今天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視江簌。
可惜了。
楊俞心說。
可惜了。
江簌緩緩收起目光，看向程粵：“叫聲姑姑聽聽。”
程粵差點讓她氣笑了。
還真會蹬鼻子上臉，順坡就驢啊！
程粵拉著陰沉沉的一張臉：“……姑姑。”
江簌點點頭：“是有一點那個意思了。”
程粵眸光一動。
有點刺激的意思了？
程粵微微彎腰，低頭，將聲音壓得更低：“如果在這樣的時候，做更親密的事，就會更刺激。”
江簌來了點興趣：“是嗎？”
程粵：“嗯。”
江簌的目光仔細地描繪過程粵的麵容。
一絲躁動，在空氣中劈啪一聲，爆開，發了芽。
程粵摸不清江簌的心思，他渾身的肌肉都本能地繃緊，喉頭也跟著發緊。
他確認自己的確是喜歡這個江簌。
太喜歡了。
他渾身的血液都飛速竄動了起來，大腦處在了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然後呢？
她會親我試一試嗎？
還是會和我擁抱？
江簌驟然撤回目光：“我還有通告。”
程粵：“……”他盯著江簌精致的麵容，她的眉眼和過去的“江簌”已經有了極大的差彆。她的睫毛輕顫的時候，眼尾泄出的點點光華，是色彩豔麗豐富的。程粵喉頭動了動，沒好氣地應聲：“……嗯。”
江簌：“你開車。”吩咐得理直氣壯。
程粵頓了下，氣得哼笑一聲：“……行。”
今天江簌來的時候，不方便開公司的車。最後就是徐大誌開的他那輛小破車。江簌帶著程粵到了這輛小桑塔納旁。
程粵掃一眼：“……”
他就沒開過這麼爛的車。
江簌：“上車吧。”
程粵倒也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江簌坐在車裡，給徐大誌打了個電話：“你到-2停車場，我已經在你車裡了。”徐大誌早把備用鑰匙給了她一把。
徐大誌在那頭應了聲：“哎，我馬上就來。剛正說呢，想不通你跑哪兒去了，可嚇死我了，還以為讓記者給堵住了……”
徐大誌絮叨了幾句，然後才掛斷電話，朝著負二樓奔過來了。
“哎，你今天有個什麼結果了嗎？”徐大誌剛一走近，就一邊出著聲，一邊伸手去拉主駕駛的車門。
等車門一開。
裡頭坐了個人！
有那麼一瞬間，徐大誌以為自己走錯了。
等他看清楚了之後，徐大誌一開口都結巴了：“程、程程程總？您、您怎麼在這裡？我、我是江簌的經紀人。您可能不認識我……不，您肯定不認識我。您，這……”
徐大誌匆忙又轉頭去找江簌的身影，都顧不上自己嘴裡的話有多混亂了。
最後他在後排座位上看見了江簌。
是江簌！
所以他沒有走錯，這輛車的確就是他的小桑塔納沒錯。
江簌調下車窗：“上車。”
徐大誌：“我……我坐……”
江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這裡。”
徐大誌茫然了：“那程總……”
江簌：“他開車啊。”
徐大誌驚得一步都邁不動了。
您不如殺了我吧。
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讓程總給我開車啊！
程粵擰了下眉，沉聲道：“上車。……彆耽誤時間。”他的時間有多貴，算了，江簌的時間有多貴，這人不知道嗎？
徐大誌被程粵這句話說得不敢再拖拉，連忙打開車門，坐進去，一氣嗬成，哆嗦著道：“您請，您請踩油門。”
程粵沒搭理他。
這車雖然爛，但大家都是車，倒也沒什麼太大區彆。
程粵很快就開著車，駛出了地下車庫。
程粵煩透了這個叫徐大誌的，因為有他在，程粵和江簌半天都沒開口再說上一句話。
煩。
江簌這會兒低頭拿著手機，先是在微信群裡謝過了大家，又請他們到了家之後，要記得告知她。
一幫老人樂嗬嗬地應了，覺得今天這樣還蠻有意思的，甚至還問了問江簌，要不要再組一個局？今天的不滿意，還可以下次嘛。
不等江簌回消息，這邊程太太連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我認識的人少，想來想去，本來想和你介紹我兒子的。】
【但他的性格，不太討女孩子喜歡。他也忙，電話總接不上】
【我就又想了想，你要是有空的話，過兩天來我這裡，一起吃個飯？】
【到時候重新給你介紹一個男孩子】
程太太發完消息，還有點緊張。
人當然是需要有朋友的。
自從那天那麼撕破臉之後，她突然也就沒了興致，再和馮香雅她們一塊兒待下去了……她覺得江簌就很好。雖然年紀輕，但是性格她很喜歡的。江簌的身上，有時候會讓她看見自己丈夫和兒子的一點影子。
都是很厲害很優秀的那一類人。
程太太想和江簌做忘年交的朋友。
【不用了，謝謝】
那頭消息很快就回過來了。
程太太連忙問：【為什麼】
江簌：【不需要了】
程太太有些失望。
不需要了啊。
程太太：【那下次你可以隻到我這裡來吃一餐飯】
【我的手藝還行的】
車裡，江簌一頓。
她還記得那天見到的程太太的模樣，溫柔得過了分，但打扮得很是貴氣。啊，她也會做飯嗎？
江簌一下想起了，她在外地錄綜藝的時候，吃過的乾媽做的飯。
很好吃的。
那是她從來沒吃過的，……有一點念念不舍的味道。
江簌有點心動。
隔了兩分鐘……
【好】
這邊車已經跑在大馬路上了，那頭老程走到了程粵的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