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演唱會最後以一首日月少女合唱的《你曾是少年》畫上了句號。
那些被趙秋贏的八卦吸引走目光的觀眾, 很快就又被拉扯了回來。
年輕的，身形還尚且纖弱的女孩子們，穿著藍白間色的水手服, 扶著麥克風，低聲吟唱：“許多年前/你有一雙清澈的雙眼/奔跑起來/像是一道春天的閃電……”
“想看遍這世界/去最遙遠的遠方/感覺有雙翅膀/能飛越高山和海洋……”
或年輕或年長的觀眾，多少都因為這一瞬間的歌唱，而露出了動容的表情, 甚至還有共情能力強的粉絲, 不自覺地落下了眼淚。
等最後一句歌詞唱完。
台下有粉絲開始大聲喊：“安可！安可！”
也有粉絲用更大的聲音喊：“日月少女，勿忘初心！”“我們會陪著你們, 走去更遠的地方！”
程粵勉勉強強拚起了殘損的燈棒，但這玩意兒脆弱得很，立馬就死給他看――不亮了。
不過還好, 還有熒光棒依然□□著。
不管怎麼彎折、甩打, 它們還能亮著光，再加上程粵買的多，聚一塊兒多少也還是有點亮眼的。
程粵麵無表情地揮動著。
一時間讓旁邊的人，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粉是黑了。
而趙秋贏站在台下, 突然有一瞬間的後悔。
經紀人站在他的身旁，神色複雜：“你不是都如願以償了嗎？怎麼還是這個表情？”
趙秋贏垂下眼眸, 突然間有些不敢看台上的江簌, 他喉頭哽了下，啞聲道：“我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哪兒錯了？”經紀人摸不著頭腦，他很快反應過來, 問：“哦, 你怕你粉絲因為今天這一出，反而更憤怒了, 接著攻擊江簌啊？”
“放心吧，不會的，你退圈的影響，明天就會降到最低。他們也會樂見到江簌做你女朋友的……要不是你們倆都是愛豆出身，其實呢，的確是很相配的。”
“不是這個。”趙秋贏眼底流露出一絲茫然，“我讓這個演唱會，增添了太多我的存在感。江簌……不一定會喜歡的。”
現在演唱會上的氣氛才是正合適的。
他就像是一排和諧的音符裡，驟然插-進來的那個不和諧的調。
“怎麼會不喜歡呢？”經紀人就想不通了，“當著所有人的麵，坦坦蕩蕩地承認你對江簌的喜歡，公開追求……你這樣的身份啊，這樣拋下身段……這還不夠打動人嗎？”
趙秋贏說不清楚。
或許彆人會被打動，會喜歡。但江簌……她的性子捉摸不透。她不同。
經紀人看趙秋贏不說話，可給氣壞了。
心說我都讓您快樂退圈了，這還不能把人追到手，那可就過分了吧？經紀人忍不住開口：“我看啊，不止是江簌需要談個戀愛，豐富下經驗。你也要增加下相關閱曆才行。明天肯定全網都是誇你敢擔當的，江簌看了就不會有點心動？好，就算不心動，你覺得你做得不對，那你杵著乾什麼啊？”
趙秋贏驟然反應過來：“我去後台等她。”
觀眾口中喊的“安可”，就是再來一首的意思，但到最後日月少女也沒有再來一首。
就像葉蓮娜說的那樣……
江簌：“多唱要加錢，不加錢就會被趕出場館。”
日月少女其他成員：“……”
那還是麻溜點走吧。
可彆把江簌簌的錢給扣了！那可了不得！
這頭江簌剛下台，還沒進化妝間，那頭徐大誌就一臉慌亂地狂奔著迎上來，手裡還攥著江簌的手機。
“給給給，你快看看，是誰發消息了？”
“嗯？”
徐大誌說：“我總覺得我今天好像在場館外麵，看見程總身邊那個秘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瞎了……”
江簌指紋解鎖，打開手機。
裡麵躺著一條消息：【在F門】
發信人，一串號碼。不過江簌這次是辨認出來了……是程粵。啊，又忘記給他存個名字了。
江簌單手編輯，隨便打了個C。
然後才往化妝間的方向走。
徐大誌見她神色淡淡，沒有絲毫變化，這才麵露遺憾之色：“是我想多了啊？我還以為是程總在聯係你呢。也是……像程總這樣的人物，這會兒指不準在忙幾千萬幾個億的大生意呢。”
江簌這會兒都已經走到化妝間門口了，她一手壓在門把手上，點頭：“嗯，是他。”
“哎我就說……啊？真是程總啊？他人在哪兒呢？”徐大誌一下緊張了，連忙左顧右盼，但這會兒都已經進入到後台通道了，幾麵都是牆，還看得見個屁啊？
江簌：“F門。”
徐大誌咽了下口水，驚駭道：“程總就在那兒等著你哪？”
不怪徐大誌沒見過世麵，一則是程粵這人地位太高，手裡握的財富太牛逼，碰瓷他的女星沒一個成功的，董佳玉例子擺在那裡有多慘就不說了；二則是他見了程總真人，就覺得這位真是個高高在上又冷酷的人物啊，分點喜歡出來就很不容易了，還會為誰彎腰嗎？
江簌：“可能吧。”
這頭程粵半天沒收到回信。
程粵一下把手裡的燈棒熒光棒一溜全撅了，反正這下也不用再拚回去了。
他陰沉沉地抿了下唇，又還是把手機摸了出來。
可能是我短信發得太簡練了，她看不懂。
程粵就又開始編輯短信。
【我在演唱會上】
等發出去，他覺得還是太簡練了，就又添了一句【在等你】。
要是他那秘書在這兒，準會忍不住從心底感歎，就加的這兩條短信，讓霸總的逼格，直接從A掉到了C。
江簌的手機連著震動幾次，她停下了推門的動作，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餘心妍她們這會兒才和自己的經紀人趕過來呢，見狀忙問：“簌簌，你去哪兒啊？你不卸妝啦？”
江簌：“不卸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小聲說：“沒準是因為今天太尷尬了……”
她們話音剛落，化妝間的門就從裡麵打開了。
趙秋贏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趙秋贏是隱約聽見外麵有人喊江簌，這才打開門的。但是等門一開，卻沒能見到熟悉的身影。
“江簌呢？”他問。
餘心妍等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昔日的導師，尷尬地小聲說：“先走了。”
趙秋贏心一下沉了。
她是不是知道他在裡麵，所以直接不進來了？
趙秋贏這邊多麼少男情愁不提，那邊江簌徑直到了F門。
程粵……程粵已經非常的不高興了，並且決定，江簌再不回消息……他就再他媽多發幾條！
程粵沉著臉，倚著門框，身形更顯高大挺拔。
他時不時垂首掃一眼手機屏幕，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每個瞧見他的工作人員，根本不敢多看，匆匆就挪開了視線。
江簌一眼就看見了程粵。
徐大誌氣喘籲籲地跟在江簌身後，愣聲道：“還真的……是程總啊！”他看身高識人。
江簌沒出聲。
她在來的路上，腦子裡就已經將劇本內容複習一遍了。
於是她走上前，從後麵去捂程粵的眼睛……但是程粵太高了，她一夠，先按住了他的喉結。江簌：“……”
程粵渾身一緊繃，麵色冷厲，立刻回首，並順勢扣住了江簌的手腕。
但扣上去那一刹，他就立刻認出了背後是誰。
雖然也就下雨那天，江簌來找他的時候，被他握了下手腕。但他的記憶卻變得格外的深刻和鮮明，幾乎是立刻就從他的腦海深處調取了出來。
程粵低聲問：“做什麼？”
江簌：“你低著點頭。”
程粵忍了忍，還是依言低下了頭。
江簌：“再蹲點兒。”
程粵：“……”
徐大誌張大了嘴，彆吧，過分了吧……江簌咱不能恃寵而……驕。
那個驕字剛在徐大誌腦中打轉呢，程粵就又往下蹲了蹲。
江簌滿意了，改為捂住程粵的雙眼。
程粵的喉結滾動了下，但強忍住了沒有去掙脫江簌的手。
江簌湊得更近一些，她踮起腳，貼近程粵，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附近。然後緩緩放下一隻手，從程粵的麵龐、到脖頸，緩緩滑下。
“你知道我是誰嗎？”
程粵用力咬了下牙齦，故意叫了聲：“姑姑？”
徐大誌：？
這是什麼奇怪的py？
江簌：“不對。”
程粵：“江簌？”
“不對。”
程粵喉頭又緊了緊，從舌尖緩緩吐出兩個字：“簌簌。”
江簌還是說：“不對。”
她是不是故意氣他？
程粵哼笑一聲，像是有點生氣。他驟然扣住江簌的手腕，低頭去親了下她的指尖。江簌也沒躲。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程粵那一下親得格外的快，都沒來得及品味是個什麼感受，等發現江簌沒有再捶他胸口的跡象……程粵有些想要再親一次。
但江簌突然感覺到了指尖蔓延開了一點酥麻的感覺，好像背脊一下都挺直繃緊了。那種感覺極為的奇怪。
“好了。”江簌說著，繃緊指尖，輕拍了下程粵的肩頭。她已經充分感受完個中的過程和情緒了。到時候這一幕，她就知道怎麼演更好了。
程粵卻沒有放開她，反而反手將她扣得更緊，他渾身血液沸騰，腦中嗡嗡。他就這樣背著她，大步跨出門去了。
他想要她。
想要得更多。
江簌抿了下唇：？
她自己有腿，狗腿子還要這麼殷勤！不過這個“馬”騎著是挺省力氣的！
徐大誌看得眼珠子都快脫眶了。
“哎哎哎不、不成，外麵好多粉絲……”
前腳趙秋贏才表了白，後腳就這樣，趙秋贏的粉絲不得氣得當場暴斃？暴斃前還要紮個小人詛咒江簌。
徐大誌連忙跟上去。
F門是清潔工專用通道，這邊沒什麼人。
但等徐大誌追上去的時候，程粵還是駐足將江簌放了下來，然後脫下西裝外套，將她一攏。她身上的裙子被遮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點裙邊。
徐大誌匆匆忙忙扭頭一看。
江簌臉上哪有什麼受寵若驚、驚慌失措、措……措不出來。
少女那張過分漂亮的麵容上，隻有著雲淡風輕，甚至是理所當然，她開口說：“我們要去個地方。”
“不回彆墅？”徐大誌一愣，忙去看程粵。
程粵壓根沒看他，目光隻落在江簌的身上，問：“什麼地方？”
“去找一下，發那個八卦帖子的人。”江簌的口吻還是雲淡風輕，徐大誌卻被驚了一跳：“你怎麼知道那個人在哪兒？”
程粵沒問，他隻是麵色微微一沉，跟著沉聲道：“走吧。”
程粵打了個電話出去。
司機很快就開著他那輛銀灰色的豪車過來了。
程粵看向徐大誌：“你開車了嗎？”
徐大誌有點懵，應聲：“開、開了。”
徐大誌應完聲的三分鐘後，原地隻剩下了他和程粵的司機、秘書及保鏢。
他得負責開車送他們返回。
而程總……他親自開車，載著江簌跑了……跑了……
徐大誌好半晌才回了神。
還真是……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啊。
發帖人昏了之後，門被室友敲響了。
室友給她擦了臉，喂了點紅糖水，把她喚醒了問：“你沒事吧？”
她匆忙扭頭去看身後的筆記本，屏幕已經自動熄滅了。她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說：“沒事。”
室友也就沒有多問。
她知道室友一定是以為她低血糖又犯了。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室友話剛說完，“哎？好像有人在敲門，我去看看。是不是你點外賣了？”
室友剛說著，一下就僵在了門口。
她瞪大眼，喉中擠出震驚，甚至是驚喜的聲音：“江、江簌？！你，你不該是在演唱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