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夕穿越之前是個經曆普通的姑娘,若說吃什麼苦頭,也不過是被上司罵、被迫加班。父母是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的,更彆說是打板子。
一板子下去,她的眼淚就掉出來了。
等到十個板子打完,她衣袖上已經被淚水濕透。從條凳上滾落下來,半邊身子痛得麻木,一動也不想動。
柳嬪等人站在簷下,將她挨打的經過看在眼裡,一個個快活不已。
此刻見她狼狽,居高臨下地道:“賴在這裡做什麼?沒聽到你已經被貶為浣衣局的奴婢嗎?快滾!彆賴在披香宮!”
沈雪夕咬牙爬起來,一步步挪進房裡,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是才人的用度,你一個小小奴婢也配?”一名宮女走進來,將她收拾的東西搶過來,隨手灑在地上,不僅如此,還扒了她的衣裳,扯下她的首飾,讓她隻著一身中衣離開披香宮。
去往浣衣局的路上,受到冷眼和譏笑無數。
都不如沈雪夕心裡的茫然深——為什麼會這樣?皇上為什麼冤枉她?
她不信皇上是那樣的人,隻覺得中間必定有什麼原因,蒙蔽了皇上的眼睛。
她要找機會再見皇上,沈雪夕咬著牙堅定了信念。
然而,這信念在來到浣衣局,被安排到一間陰冷昏暗的房間,所分配的衣裳被褥都散發著潮濕黴味時,頃刻間崩塌了!
她哪怕剛穿來時,處境不好,可吃的、用的沒有這麼差!
淚水決堤而下,她心裡轟然動搖了:“為什麼這麼對我!”伏在散發著黴味的床上嗚嗚地哭,怨恨起了洛玄墨的糊塗和無情。
此刻洛玄墨在做什麼呢?
他在靜嬪的宮裡,正在柔聲哄靜嬪:“她怎及你可愛?你這醋吃的,實在是沒道理,還差點把自己坑進去,驚險不驚險!”
靜嬪本以為皇上會發落自己,沒想到峰回路轉!
她心花怒放,倚在男人懷裡撅起嘴道:“誰叫皇上喜愛她?天天召她在身邊,還怪我吃醋!”
“你是不知,她有個好手藝,每次我頭疼時給我捏一捏,就舒服許多。”洛玄墨低頭哄她道,“我哪是喜歡她?不過是她這手藝難見。若說我多喜歡她,你見朕給她提位份了嗎?”
靜嬪聽到這裡,徹底打消了懷疑,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那我是不是壞了皇上的事?將她發落了,以後誰給皇上捏腦袋?”
“哼,你還知道壞了朕的事?”洛玄墨半真半假地道。
靜嬪扭著身子道:“那皇上將她召回來,讓她做個洗腳婢,也算成全了她的手藝!”
洗腳婢?朕讓你做洗腳婢!
洛玄墨眼底一暗,嘴上卻說:“罷了,免得你又吃醋。”
靜嬪還想讓他留宿,但太醫沒發話,洛玄墨始終禁著房事,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就咽下去了。
從靜嬪宮裡離開後,洛玄墨去了浣衣局。
進了沈雪夕的房間,隻見她伏在床上睡著了。背上血跡斑斑,臉上猶有淚痕,不禁心下愧疚。
這事是他對不住她。
所幸他帶了傷藥來,沒叫醒她,自己坐在床邊,動作輕巧地給她上藥。
但是剛剛碰到她的衣服,就把沈雪夕疼醒了。
睜開哭腫的眼睛,隻見渴望的人就坐在床邊,沈雪夕還以為是做夢。
“雪兒,你受苦了。”洛玄墨輕輕摩挲她的臉。
沈雪夕一下子反應過來不是做夢,張口就想問他為什麼冤枉她,然而淚水傾瀉而出,嗚咽聲先一步從喉嚨裡湧出:“嗚嗚……”
洛玄墨忙抱住她:“雪兒,是朕對不住你,可朕也有苦衷。”
兩人糾纏一番,洛玄墨將自己的苦衷毫無保留地對她說出,然後恨恨道:“再委屈你一段時間,等朕收拾了那幾個,便賜她死罪,給你賠罪!”
“我不要。”沈雪夕搖頭,聲音嘶啞地道:“我不要她死,她受到應有的懲罰就夠了。”
洛玄墨感動地道:“雪兒真是善良,全天下的人都受苦,也不該雪兒受苦。”
兩人又說了些話,然後洛玄墨叫來浣衣局的掌事,命他照顧好沈雪夕,在她傷好之前不許派活給她,否則小心他的狗命!
掌事太監聽後,忙跪下道:“是,皇上,奴才記住了。”
然而在洛玄墨走後,卻不屑又厭惡地朝沈雪夕的房間看了一眼。
他不喜沈雪夕,因為他是皇後娘娘的擁護者。
當年他還不是浣衣局的掌事,隻是一個小太監,家裡遞了信兒說是弟弟病重,快要死了,求他籌借銀兩治病。
他當時根基不深,手裡沒有銀子不說,磕了不知道多少頭,也才借了一兩多銀子,遠遠不夠。
便在這時,他在禦花園見到皇後娘娘,狠了狠心,豁出命去跪在皇後娘娘跟前求了一回。
皇後娘娘從內務府支取了二十兩銀子給他,叫他好好做事,日後便從月錢中扣取。
他弟弟救回來了,而皇後娘娘也沒責罰他的衝撞之罪。從此以後,他就認皇後娘娘是大恩人。
有這一層在,曾經合起夥來給皇後娘娘沒臉的沈雪夕、洛玄墨,就讓他記恨上了。他拿洛玄墨沒辦法,還拿不了沈雪夕怎麼樣嗎?
沈雪夕屋裡潮濕、散發著黴味的衣物被褥,就是他故意放進去的。
至於皇上說的不給她做活,好好待她……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