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韶音是個例外,她連嘉寧宮的門都沒出,甚至沒派身邊伺候的人前去問安。
如此明顯的做派,就連瞎子都聞得到味兒。
“皇後娘娘越來越張狂了!”靜嬪說道,“她以為自己是誰?如果皇上不寵她,她什麼都不是!”
她是少有的對皇後之位有企圖的幾個妃嬪之一。
其他妃嬪們沒有企圖,有的是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鬥不過皇後,有的是娘家勢力不足,自認打不過其他妃嬪。
何況她們都沒有皇子傍身,野心什麼的,可拉倒吧。
但靜嬪不同,她父親在大理寺居要職,叔父們也都出息,她一直覺得韶音裝模作樣的怪討人厭,而且絲毫沒有皇後娘娘應有的威風,褻瀆了皇後之位,就該換個人坐上去。
當初洛玄墨摔下摘星台昏迷,挑頭懷疑韶音的便是她。
“皇後娘娘這場氣也生得太久了。”有妃嬪幫腔,“不就是仲秋節那晚……這都過去多久了,她竟還記在心裡?如此心胸,實在叫人失望。”
在場的妃嬪就有沈雪夕這個當事人,登時渾身一僵,低下頭不敢看任何人。
她不抬頭,不代表彆人不針對她。
各種意有所指的話說出來,有的簡直是明晃晃打她的臉。
她隻是個小才人,雖然承恩數次,但皇上沒升她的位份,一句也不敢反駁。
“就你們話多!吵得朕頭都疼了!”洛玄墨聽她們你唱我和的把韶音貶了一通,才做出疲憊模樣訓斥道。
妃嬪們見他累了,頓時閉嘴,退下了。
沈雪夕也想退下。但她臨走之前,見到男人倚靠床頭,瘦削蒼白的模樣,不禁很是心疼。
走出去一段,又繞回來了:“皇上。”
“你怎麼回來了?”洛玄墨看向她道。眼神冷冷的,沒有絲毫情意。
沈雪夕隻當他心煩。
畢竟皇後娘娘如此囂張跋扈,明著跟他杠上,他怎麼可能不心煩?她愈發心疼他了,低聲說道:“我不放心皇上。”
她性情柔順,又有些小手段討人歡心,比如為洛玄墨按摩腦袋穴位,倒是被允許留了下來,還侍奉他用了午膳。
也許是劇情的力量仍然偉大,也許是兩人乃天設地造的一對,總之洛玄墨對沈雪夕的侍奉很受用。
被大臣們迫著靜養的氣怒,都緩解了許多。
但也隻維持到次日上午而已。
洛玄墨不能上朝,但朝政總要有人主持,海量的奏折需要批複。
大臣們又一次來到勤政殿,詢問他道:“不知皇上是否對皇後娘娘說了代掌政務之事?”
洛玄墨差點就一句臟話罵出口!
不是他們去說嗎?
他可是知道,昨日他們從勤政殿離開後,就去了嘉寧宮!
“皇上?”見他閉口不言,年紀最大的那位老大人耷拉著眼皮又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朝政不可一日無主,如今皇上龍體不適,需要臥床休養,還請早日安排諸多事體。”
洛玄墨更氣了,臉都黑了。
聽聽,他們說的什麼屁話?他還沒死呢!
他想說,朕無事,朕明日可以上朝。
但冰涼的手腳提醒他,不能意氣用事,他需得學會隱忍。
他要忍。
從前忍太子和三皇子,如今忍皇後。
縱然他擅忍,可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
“好。”拳頭攥起又鬆開,反複幾次,他艱難地道。
待幾位大臣離去後,他閉上眼睛,陷入久久的沉默。
真難。他太難了。
他不想麵對韶音,夫妻兩個走到這一步,他已經不想再演了。無論她是拿喬也好,還是看透他也罷,他都不想再演下去了。
“筆墨伺候!”他道。
讓他親自請皇後代掌朝政,無異於往他臉上打耳光。他受不了這份折辱,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寫聖旨命令她去。
想來她不敢抗旨!
他寫了一道聖旨,任命皇後為監國,代掌政務,讓內侍往嘉寧宮去宣旨。
小何公公捧著聖旨,喜氣洋洋地往嘉寧宮去了。
韶音本來無甚興致,但見小何公公眼角眉梢都掛著喜意,不禁被逗得笑了:“怎麼這樣高興?”
“好事,好事。”小何公公念完聖旨,被綠容引著進入殿內,捧了杯熱茶,他顧不上喝,一臉掩不住的笑容看著韶音道:“這對娘娘是好事。”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直白得不能更直白了。
他如此信任自己,韶音不免對他喜歡幾分:“對你也是好事。”
小何公公愣了下,隨即大喜,將茶杯放回桌上,撲通跪下道:“奴才願為娘娘效忠!”
腦袋磕在冰冷的地麵上,他忽而想到什麼,再抬起頭時,他猶豫著說起:“娘娘,幾個月前您中毒的事……”
韶音一挑眉:“怎麼?”
小何公公狠了狠心,說道:“是,是有人下毒,奴才還保存了證物。”
這話一出,嘉寧宮裡眾人都驚訝起來。
韶音也很驚訝,問道:“放你那,安全不安全?你不要多事,性命要緊。”
小何公公聽了這話,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娘娘居然將他的性命看得比證物還重要,他隻恨不得為她肝腦塗地:“安全!奴才的賤命不值錢,隻要能還娘娘一個公道!”
要說韶音名聲好,極得人心,可是換個人察覺洛玄墨做的事,雖然背地裡會罵他狠毒,但卻未必如小何公公這樣一心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