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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片電影會活下來。
吉野順平也活下來了。
花山院很快就適應了那這張後勁十足的特殊卡牌,並掌控了其力量。她有可以觀察「術式」和「咒力」的「六眼」,還裝備了可以通過打入自己的咒力控製他人的咒力達到「擾亂」和「調和」這種效果的「術式卡牌-調律咒法」,就像拿著柳葉刀的手術醫生一般,做著高難度的心臟搭橋手術,精準地切除了病灶。紊亂的咒力在「調律咒法」的引導下逐漸變得有序,形成了正常的運行機製。
在做完這件事後,她取下了「六眼」。
在真正抵達那個境界時,花山院的茫然加劇了。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神子的話猶言在耳。
嘖,她當然知道。
但是,「這個世界並不重要。」
那話響起的時機總是莫名其妙。
真懷疑她是不是被下了什麼奇怪的詛咒。
算了。
被拉住了,倒也不壞。
與之一同響起的是順平的聲音,他說,他是她的學生,他說,他想活下去。
人的擁抱是有溫度的,不像她作為咒靈身體是冷冰冰的。
歸根結底,太陽溫暖了人的身骨。一旦記住了這份感覺,誰能拒絕溫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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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匣子」
神子一如喬達摩。
出生即是圓融統一。
神子卻在學習成為悉達多。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神子的箴言,並非單純的廢話。
這是一隻錨。
它拉住了被突如其來的神力帶上了宇宙,心也要被帶離人間世的人。
人並非萬物的尺度,因為人在各方麵都是有限的。
一旦超出限度,那……不太好。
「這個世界並不重要,誰承認這一點,誰就贏得自由。」
可是,哪怕是神,也活在「世界」之中。想要在世界上生活,就該為這個世界辯護。
無限的自由帶來的不一定是幸福,也可能是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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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詳的噩夢被驅散了,順平安穩的睡著,呼吸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看不出方才痛苦喘息的模樣,隻是汗流浹背濕透了整件白襯衫校服,衣衫褶皺四起,黏膩地貼在少年的背上。
花山院望著順平,低斂眉目,不知在思考什麼。
過了一會,這大小姐切換了「術士卡牌」,溫溫地烘乾了順平的衣服。
再度醒來時,順平隻覺自己身上暖洋洋的,而他倚靠在花山院肩上,偏長的黑發就垂在少女白皙的脖頸上,他連忙慌張地起身。
順平又回想起方才的自己那可以說昏了頭的大膽舉措——擁抱少女,少年的臉頰再度如同蘋果一般鮮紅。
“對不起……紬小姐。”順平聲如蚊呐,臉色怯怯。
花山院疑惑的看了眼順平,“你道什麼歉呢?”
還未等順平支支吾吾想出個什麼回話時,自我非常的少女已經解說起來了他現在的情況:“你現在身體裡存在兩個「術式」,它們都穩定下來了,形成了自體血回輸一般的循環。後麵就要看順平你自身的運用能力如何了,現在你主要是得學會「術式」的「串聯」和「並聯」,以及「開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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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梅雨季,雨水豐富。每逢下雨,川崎市也變得陰沉,天空被陰沉迷蒙的灰色塗抹著。
這種天氣讓人很沒勁,雨天出行也麻煩的很。濕了翅膀的鳥,想要展翅振奮一番,無奈卻怎麼也甩不掉羽毛上吸收凝集的雨水。人人便像極了這鳥,而身上流不儘的重露好比無處可排解的消極情緒。
這是咒靈很喜歡的季節,這個時間段往往是人類負麵情感積蓄的高峰期,人類的負麵情緒將咒靈們供養的舒服極了。
這時也往往迎來咒靈的嬰兒潮,真人就是在這種季節誕生的。
灰藍三馬尾的長發少年在街市信步漫遊,感受陰鬱潮濕的小雨落在身上涼絲絲的感覺,雨絲裹挾著人類的負麵情緒滋潤著他。真人偶爾會踩進水坑,踩起大大的水花濺到恰好路過的倒黴路人褲腳上,聽路人一臉茫然又開始罵罵咧咧地抱怨,他會擺個大大的笑臉枕著雙臂離開,有時又會追著風一起奔跑,在風停下後來到陌生的地方,又繼續隨意選條路走下去。
他活的無比恣意,比這大街上、城市裡所有人都要空靈自由。
身處人群之中的真人覺得,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明明人人心中下著紛紛梅雨的,靈魂黏糊糊濕答答的,但是遇了彆人臉上就應激性的堆滿了偽裝成明潔陽光的虛偽笑容,可是靈魂依然是黏糊糊濕答答的,落下的汗水一般的排泄更多了。
真人如同漫遊的腳步一般,任思緒肆意漂流。
然後,他停下來了。
這是一條小巷。
他的眼前站著一個披著紅色長鬥篷、穿著同色係洋裙的少女。
鬥篷掩住了少女上半張臉,隻露出了線形優美的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