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有親人死在荒原,對我們這些荒魔仇深似海,不過這種事其實大家都經曆過,我的祖父就是死於百年前的月央荒潮,我父親也在荒原探險時受過重傷,不然我也加不進赤樓。那邊對身世的審核非常嚴苛,一般程度的淒慘家世是通不過的。”
閆富學問道:“所以你就將先人的犧牲都當做叛變的資本,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
“這你就誤會了,化荒之前,我的抵抗比你還要激烈。嗬,負責誘導莪的人還專門把當時的場麵都記錄了下來,要看看嗎?”
穆雨晴一邊說著,一邊右手拇指食指比劃出一片方形,而後牆上就投影出方形的畫麵,並從中傳出聲音。
“殺了我……”
那是一陣乾燥枯啞的低吟,仿佛瀕死的困獸。而畫麵上,一個遍體鱗傷的女子,正被幾十根粗糙、生鏽的鐵釘,貫穿四肢和胸腹,徹底釘死在了一麵石牆上。而每根鐵釘的末端,都連接著一條血色的絲線,源源不絕地抽取著女子的生機,化入不遠處的一隻瓷瓶中,讓她連自殺的力氣都不再有。
閆富學心中一凜,因為他認出畫麵中的人正是穆雨晴。
而女子麵前,有一團漆黑的抖動的影子,發出輕蔑的笑聲。
“省省吧,好不容易物色到一個優質獵物,我怎麼可能會殺了你。不過,像你這樣掙紮到死去活來都不肯降服,甚至連喊痛都不肯的硬骨頭,的確少見。”
穆雨晴試著啐了一口血,卻隻能啐到陰影腳下。
“……真是鬥誌昂揚的小家夥,都到了這個地步,你恐怕仍在考慮要如何翻盤,至少也要將我的信息回報給上級,引起警惕,我不知你這麼長的時間裡都考慮過多少種對策,但以你的鬥誌和才智,應該已經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過了。”
頓了頓,陰影忽然笑了。
“那麼,也就到了我收獲戰果的時候了。知道麼,轉化儀式從來不需要目標人物的內心屈服,當你落到我手中的時候,結局就是注定的了。唯一的問題在於,被儀式轉化後,化荒前的記憶會遺失絕大部分……除非那個人在儀式前瘋狂開動腦筋,將所有的記憶和知識都浮現在識海的表麵。”
穆雨晴聞言大驚,卻終於晚了一步。
石牆上的每一根鐵釘都綻放起血色的微光,穆雨晴的身軀仿佛破掉的娃娃,瘋狂扭曲著,顫抖著……片刻後,光芒熄滅,鐵釘被紅線拉扯著從女子的身體裡抽了出來。
而失去鐵釘支撐,穆雨晴從牆上軟軟跌倒,隻是落地時,卻忽然用自己的雙腿站穩了身子,然後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她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而先前那宛如就義的烈士一般的表情,也變作自嘲。
“原來如此,我是自作聰明了。”
那團陰影笑道:“但也多虧你自作聰明,你的起點已經遠遠高過我當年了。”
“是啊,謝啦。”
最後兩個字說出口時,畫麵中的穆雨晴,與餐桌旁的女子,表情已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