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回營問話(2 / 2)

錢侍郎冷哼一聲,一點麵子沒給他留,又對顧邵道:“好了,有什麼想法就說吧,無礙的。”

顧邵卻有點猶豫了,他都知道這法子不適合,更莫說這些懂行的了:“我這法子,隻怕不是很恰當。”

周郎中哼了哼,小聲嘀咕:“我說什麼來著,果真說不出什麼道理來。”

錢侍郎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嫌棄至極。

他已經懶得跟這人掰扯什麼了,既然這人不想聽,那他偏讓顧邵說:“你直說好了,無需顧忌外人。”

被劃為外人的周郎中捏著拳頭,再次給他們幾個記上了一筆。

如此,顧邵不想說也不行了。他清了清嗓子,在眾人的目光下開了口:“清淤一事,我覺得主要還是看上遊的水量有多少。”

周郎中不屑發問:“水多如何,水少又如何?”

“若是水少,直接挖去便是;若是水多,便直接用水衝。”

周郎中正想噴他是在放屁,結果晉安先生先來了一句:“這水衝一法,可細細說來。”

顧邵道:“日前看書,無意中看到大司馬史張戎寫得一道治水之策,言:水性就下,行疾則自刮除成空而稍深。河水重濁,號為一石水而六鬥泥。”

顧邵說完,底下幾個人聽得一頭霧水。

反觀錢侍郎和晉安先生,卻若有所思起來。

“繼續。”晉安先生道。

“私以為,以人治淤,不如以水治淤。水量越大,效果越是顯著。在河水最豐的時候,收縮河道,築堤蓄水,利用水的衝力,直接將泥沙衝走。水分則勢緩,合則勢急,勢急則能帶淤,帶淤則能河深。”

彆人聽到這法子,都是搖了搖頭。法子好不好使且先不說,這護城河的水量,便已經注定與此法無緣了。

他們想到的是護城河,晉安先生想到的卻比他們遠得多:“倘使水量還是不夠應當如何?”

“那就集兩河之力蓄水衝淤,倘使再不夠,便蓄洪水。”

下頭的幾個人看著顧邵的眼神已經從質疑變得敬佩了,這顧解元還真是越來越敢說了。

“你說築堤蓄水,可若是洪水勢大,這堤不保又如何是好?”

顧邵深思了一會兒,便道:“築縷堤用以束水,築遙堤用以防洪,如此不就成了?”

晉安先生與錢侍郎對視一眼。

錢侍郎也是一副認同的模樣。

隻是這樣子,叫在場的眾人隻覺得荒謬。明明這顧解元也沒有說什麼有用的,他自己也說了,那法子得水量大啊。若是用在護城河,得蓄多少的水才夠衝刷乾淨淤泥?

方才被錢尚書懟到不敢說話的周郎中又神氣起來了,指著顧邵的鼻子問道:“你這法子,可有前人用過?”

顧邵搖頭。

“竟都沒有前人用過?合著你隻是根據那幾句話自己琢磨出來的!”周郎中也佩服起了顧邵,這人還真敢想,果真不知者無畏啊,“你這法子都沒有人用過,如今還敢這樣貿然提出來,簡直不知所謂!”

“快閉上你的嘴吧!”錢侍郎忍無可忍地斥了一句,真是丟人現眼,都丟到人家未及冠的孩子跟前了。

周郎中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準備用他的法子不成?”

“用不用也與你無關,你一個戶部的跟著瞎摻和什麼。”錢侍郎說完,便轟走了,隻留下他和晉安先生,還有顧邵。

“都出去出去,丟人現眼!”錢侍郎一臉暴躁。

被趕走的人一臉的莫名其妙。明明叫他們過來就是為護城河淤泥一事,這事情還沒有討論個所以然出來,怎得又突然中斷了?

“錢大人莫不是真信了那個顧解元?”

出來後,幾個人都迷迷糊糊,又頗為震驚。畢竟,那法子聽著就不靠譜啊。

旁邊人立馬道:“怎麼可能,錢大人又不是真傻。”

大夥兒對錢侍郎平日裡的行事做派都是心裡有數的,知道錢侍郎並不是會頭腦發熱,做出糊塗事的人。

周郎中跟在後頭,聽到這句話不由地嗤笑一聲:“那可不一定。”

眾人一愣。

眼看著周郎中氣咻咻地離開,眾人這才翻了個白眼,重新討論起來,全然沒將這個人和他說得那句話放在心上。

眾人離去之後,晉安先生便忙問顧邵:“你這法子,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在書上看到的?”

顧邵道:“有的是自己瞎捉摸的,有的是從書上看到的。”

“何書?”

顧邵被這兩人急切得態度嚇了一跳,悄悄問了係統一聲:“能不能把那本書說出來啊?”

“說吧。”係統十分淡然。

它拿出來的書,找遍整個大齊都找不出來,自然也就不怕晉安先生和鄭先生回頭去找了。

顧邵聞言,心裡放了心,便將之前看得那書名透露了出去。又說自己是很久之前在金壇縣的書鋪裡頭看到的,跟彆的雜書放在一堆,沒人在意,他看了之後便放回了原地,也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了。

晉安先生眉頭深鎖。

叫《水利集》的書,他見過不少,隻是裡頭沒有一本能對得上。倘若真的像顧邵說得那樣,那這本書多半已經成了孤本。

錢侍郎也是一臉感慨:“你這小子,還真是走運。”

顧邵聽得不是很明白:“是看了那本書,所以走運?”

“可遠不止呢。”錢侍郎摸了摸胡須,大笑了幾聲,“若是那法子能成,你便是個大功臣!”

顧邵被他說得心頭一跳。

大功臣,有多大,能給他賜個大宅子麼?

能讓他不考會試也能風風光光做人的那種大功勞?

隻是之後顧邵再問起來的時候,不論是錢侍郎還是晉安先生,都沒有再回應什麼了。

最後他自己一臉茫然地回了住處,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個大功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