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考完押注(1 / 2)

半個時辰後, 馬車停在了尚書府門口。

胡老夫人正等著兒子過來陪她吃飯呢,結果沒等到兒子, 反而等到了小孫子。

鄭嘉樹過來的時候眼裡的驚嚇還沒有散開, 踉踉蹌蹌地跑到胡老夫人跟前就開始大喊大叫:“不好啦!救命,祖母您快去救顧兄啊!”

胡老夫人被他嚇得盞子都沒拿穩, 裡頭的茶水灑了一身:“說什麼胡話呢, 顧邵怎麼了?”

胡老夫人瞬間就想到了之前兒子說的那件事:“是不是李家?”

“是二叔!”鄭嘉樹抬起頭來, 一臉惶恐,“我方才看到二叔押著顧兄回了廂房,聽他們說, 廂房關上之後,還聽到了顧兄在裡麵的哭喊之聲。”

鄭嘉樹越想越替顧邵心疼,這得打地多狠, 才會哭出聲啊。

府裡出了祖母,似乎也沒人能製住他二叔了。所以鄭嘉樹立馬就跑了過來, 生怕耽誤久了, 他顧兄命都被打沒了:“祖母, 莫不是顧兄考得不好,二叔惱羞成怒, 覺得丟臉, 拿顧兄出氣吧。”

“胡說八道!”胡老夫人罵了小孫子一句。

不過孫子說得太嚇人, 她也不敢耽擱, 當即站起身跟著小孫子去救人了。臨走時, 胡老夫人還不忘帶上自己的拐杖。

要是她那不爭氣的二兒子真敢打人, 看她不一拐杖揍死他!

祖孫兩人趕得急,到了廂房哪兒發現所有伺候的小廝都被趕在了院子外頭。

胡老夫人見到這情況,心裡“咯噔”一下。她握緊了手裡的拐杖:“二老爺果真在裡頭?”

“回老夫人的話,二老爺……”小廝顫顫巍巍地道:“二老爺確實在裡頭,不過他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擾。”

鄭嘉樹焦急地看向他祖母。

胡老夫人立馬怒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敢跟我犯犟不成?”

話音一落,胡老夫人就揮著拐杖氣勢洶洶地衝進院子裡去了。

鄭嘉樹緊跟其後。

廂房門是關上的,胡老夫人在門口站定片刻,沉著氣,而後猛地伸手推開了房門。

裡頭靜得可怕。

胡老夫人才踏進屋子,鄭嘉樹便趕不及地伸頭四處張望著。這不張望還好,一張望,就對上了一雙平靜的眼睛。

鄭嘉樹一僵硬,緩緩地錯開跟他二叔對視的眼神,往裡頭一瞥,便看到了坐在桌案前認真寫功課的顧邵。

顧邵似乎已經知道是誰過來了,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仍舊端正地坐著,手中的筆都未停下來過。

鄭嘉樹迷惑了?

胡老夫人也不遑多讓。她這會兒過來,是為了揍兒子的。拐杖都帶手上了,結果推門而入看到的情景卻讓人費解。

這不是好好的嗎,哪裡需要過來救命?胡老夫人看向鄭嘉樹,卻未曾得到什麼反應。

鄭遠安掃過這祖孫兩人,便知道這一出是為了什麼事兒。他臉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隻靜靜地盯著兩個人看,盯得胡老夫人和鄭嘉樹漸漸地心虛起來。

“那個……遠安啊,你慢慢坐著,我們先回去了。”胡老夫人說得難為情,“我們就過來看看,沒彆的意思。”

鄭嘉樹還想去顧邵那兒仔細看看,可他還沒走幾步,便被胡老夫人硬拉出來了:“沒看到人家正在用功麼,你去打擾什麼?”

“我看看……”

“看什麼看,趕緊走!”

胡老夫人也是好麵子的老人家,平時對著兩個兒子都是底氣十足的,想罵就罵,這會兒因為小孫子在二兒子麵前丟了臉,心裡正難受著呢,可不得趕緊離開。

“啪”地一聲過後,顧邵抬頭看向再次被關上的房門,眼眶紅紅的。

怎麼就這麼走了,他本來還想……

前頭傳來鄭先生的低咳聲,顧邵一驚,再不敢瞎想了,趕緊埋頭寫功課。

先生說了,會試之後還有殿試,他要繼續用功,一日都不能停歇。顧邵也不樂意被這樣管著,但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覺那兒都已經被踹紅了,一挨上椅子都疼得慌。兩邊都疼,先生下腳的時候可一點都沒留情。顧邵抹了一把辛酸淚,隻能委委屈屈地認命了。

早知道,他就不笑話先生了。他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會試結束,不過京城各大賭坊裡頭設的賭局卻遠遠沒有結束。不僅沒有結束,下注的人還一日多似一日。

被押得最多的當屬明嘉郡主之子,周家的大公子周伯琦。這位本來就是個少年天才,且還是他們京城人士,又聽說這次會試考得很是不錯,於情於理,他們也是在他身上多押一些寶。

鄭嘉樹每日都要帶著幾個兄弟在賭場裡轉幾圈,一開始他們見顧邵落後周伯琦太多,還會與人爭執,幫顧邵說話。後來他們發現,不管他們說得再多,不願意聽的人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愣是不相信顧邵是有真本事的。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本就是京城裡的人,從前到現在一直聽得都是周伯琦的大名,從來沒有聽到過顧邵的。對他們來說,這個顧解元就是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聽說十分厲害,可是到底厲不厲害誰又知道呢?

鄭嘉樹他們倒是氣得不行,可是再生氣也沒有什麼彆的辦法,隻能卯足了勁去給顧邵押注,免得顧邵麵上無光。顧邵已經是他們認可的兄弟,他兄弟麵上無光,就是他們臉上無光,這怎麼能忍?

每日按例的押注過後,四個人再次聚到了一塊兒,旁邊還圍著幾個小弟。幾個人臉色都有些沉重。沉默了一會兒,鄭嘉樹率先掏出自己的體己:“我就隻剩這麼多了。”

零零星星的二兩銀子。

張若齡擦了擦鼻子,伸出手,二兩銀子都不到。

至於賀彥琚和溫旭,兩人對視了一眼,連手也沒伸出來,他們最慘,一個子兒都不剩。

京城裡各大賭坊開的有關會試的賭盤都有規矩,下注最高不得超過一百兩,可就這麼一百兩,就把鄭嘉樹四個人給難住了。

他們家裡都不缺錢,可他們缺錢。不管是鎮國公府,還是溫家,寵孩子歸寵孩子,卻也不是那等予取予求的人家,六曹尚書的職錢也才六十千,幾個孩子若是手裡捏著太多銀子,叫禦史知道了對誰家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是以鄭嘉樹幾個,每個月能拿到的月例也就那麼多,能保證他們過得舒服,可除去每個月吃喝玩樂的花費,剩下的根本剩不了多少。月例月例,真的之夠他們一個月花,他們也壓根沒有想要攢錢的心思。也正因為如此,到了這關鍵時刻,可不就捉襟見肘了。

四個人屋子裡的寶貝倒是也不少,可那都收在庫房裡頭,鑰匙放在丫鬟身上,沒有正經的借口壓根就拿不到。

四個人這些天賣命地往賭場裡頭砸銀子,還拉著底下的小弟們一道砸銀子,可銀子砸下去之後,連個小水花都沒見著。一轉眼,他們就把這個月的錢砸得乾乾淨淨的了。

“現在怎麼辦?”賀彥琚兩手一攤,他們是真沒錢了。

鄭嘉樹猶豫了一下:“要不,晚上回去再找家裡人要一點?”

各家都有長輩,跟長輩要錢,再輕鬆不過了。隻要借口編得好一點,要點錢不成問題。

鄭嘉樹一開口,餘下三個人都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後麵的小弟趁機跑了過來,試探地問了一聲:“要是咱們砸了那麼多錢進去,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怎麼是好啊?”

“胡說!”鄭嘉樹立馬跳了腳:“顧兄那麼聰明,怎麼可能考不贏那個周伯琦?”

“可是他們都說,狀元郎肯定是那周伯琦的。”

一個兩個這樣所,或許還沒什麼,可如今是一群人都這樣說,說得他們心裡都慌慌的,畢竟他們也投了這麼多錢,如是到最後賠得本都不剩,那可不得心疼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