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周伯琦還是吳澈，看到題目第一眼後，想都是如何才能寫得更好，如何能讓人看得拍案叫絕。隻是顧邵與他們不一樣，他沒想那麼多，這題目本來也不難，既然不難，那還想什麼想，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唄。
反正殿試又不刷人。
他做題已經做得得心應手了，根本不帶什麼遲疑。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顧邵就是瞎寫。從一開始係統讓顧邵讀那些書，他雖然不耐煩，可是最後都讀了，讀到如今連顧邵也不記得自己究竟讀了多少本了。顧邵是覺得那些書沒有用，讀得讓人煩躁，但是不可否認，他讀過那些書，終究還是在不知不覺間改變著他想法。
還有幾位先生教導，嚴厲也好，寬鬆也罷，卻一直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顧邵。也隻有顧邵心大如此，才會覺得自己總是毫無長進，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比不過彆人。
當了這麼多年墊底，一朝突飛猛進，總覺得有些迷惑。
也虧得他腦子簡單，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出何種成績，所以每每遇上什麼大事兒，也不會過於緊張。畢竟，在差也不會差過之前吊兒郎當時候了。
他心無旁騖，又無所顧忌，所以答題也答得極快。
會試前麵幾個，都坐得較為靠前。
顧邵畢竟是會元，他一舉一動很難不引人注目。旁邊吳澈和周伯琦，包括會試中三四名，都沒忍住多看了顧邵好幾眼。
第三名和第四名年紀都不小，尤其是那第四名，已經到了不惑之年，這樣年紀，本該心性沉穩，不會輕易動搖。可他看到顧邵動作之後，卻還是晃了一下神，手心一顫，在紙上留了一塊豆大墨。
他心中大驚。
好在被毀隻是草稿，如若不然，隻怕他這仕途也得斷送了。
後頭人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越是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顧會元，越是忍不住去瞥。越是強迫自己冷靜，越是冷靜不下來，生怕自己寫得晚了落無人後。
可是這題目，又哪裡是著急就能寫出來？越急，出得錯也越多，最後實在氣不過，在心中暗暗地罵了顧邵兩句。
幾個人裡頭，最鎮定反而是吳澈。
吳澈對顧邵水平早有了解，眼下見到顧邵這麼快就動筆，也沒覺得有什麼好驚訝，笑一笑便想自個兒題目去了。
倒是周伯琦，對著顧邵多看了好幾眼。他會試輸了，哪怕隻輸了一名，周伯琦也依然不服。是以眼下殿試，他無論如何也要壓住這人一頭。
這下頭暗流湧動，半點沒有逃過皇上眼睛。
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笑眯眯地跟王翰林說起了小話：“看來今年這批貢生，都有些沉不住氣啊。”
王翰林便道：“初見天顏，失了些沉穩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滿意地看了王翰林一眼。王愛卿竟然也會拍他馬屁了？不錯！不管這話是不是真心，反正皇上聽得舒服就夠了。
皇上也沒有在大殿中看多久，隻不過親臨了三刻鐘功夫便離開了。
他倒是想繼續在那兒看下去，無奈這些日子還留下了些奏折沒有批，是故，沒多久皇上便下去了，隻留下幾位心腹大臣在殿內看重這些貢生們考試。
這一考，便是一整日，顧邵不清楚時間，隻知道自己落筆之後，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
再看周圍，許多貢士也都是一臉菜色，不知是被餓，還是在這大殿內憋。這大殿隻有這麼一點兒地方，貢生卻有幾百來個，隻看座位之間間距便知道有多擁擠。
日暮時分，又有禮官來收卷。不論做完沒做完，都不敢拖著，這畢竟是皇宮，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
從殿中走出來，顧邵感覺還不錯，找到了吳澈之後，便輕輕鬆鬆地跟他走到了一塊兒。
周伯琦落後了一些。
他瞧著顧邵一臉愉悅模樣，不由得想起了會試時候。會試每一場結束，顧邵都是這幅模樣，如今又……
周伯琦心下一沉，不可能，他並不比彆人差。
考生相繼離開，文華殿中依舊是燈火通明，受卷官將受傷來墨卷整理好，一一交由彌封官，彌封官蓋上彌封關防印又送去給掌卷官。
三月十六日卯時，讀卷官入殿評閱考生墨卷。
這一評，又是一整日。
雖說時間匆忙，可是諸讀卷官仍舊在傍晚時分將墨卷評閱完畢，且還擇優挑出了十分墨卷呈到皇上跟前。
皇上將那幾張卷子翻了翻，最後目光定在那張最出眾墨卷上。
“此子書法，可與朕媲美。”
底下諸臣聞言都是無奈至極。都是看過考卷人，想也知道聖上如今手裡拿是那一份。墨卷雖被彌封，可字跡卻封不住，看過這位字跡人，也都認出了這人究竟是誰。
皇上想到許久之前，王翰林對他誇讚過那句話，心裡便已經有了底。
他依次給幾張考卷定了名次，輪到他最滿意這張時，皇上卻突然道：“雖說這上頭畫得圈最多，不過為顯公正，諸位愛卿可再次表態。有意推選此子為狀元，可站前一步。”
十七位大臣猶豫了片刻。
王翰林未動，鄭尚書也沒有動，不過向前一步還有不少，畢竟這張考卷是他們評出來，不說書法令人叫絕，單就著策論寫，也少有人能及。不論此人是誰，都足以得狀元之銜。
餘下未動，自然是心裡有彆想法。
皇上拿著朱筆數了數。
十個！超過一半了，皇上隻覺自己已經足夠公正，再沒有猶豫，直接定下次張墨卷為一甲第一名。
見狀，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王翰林和鄭尚書，卻都麵色和緩了些。
定過名次之後，皇上也不知道怎麼想，立刻就撕開了彌封。
周圍人想阻止已經晚了，皇上肆無忌憚地丟了紙，附身趴在桌案上一看，當即樂了。果真沒錯，就是他心裡想那人！
他可真是英明神武。，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