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瞎編亂造(1 / 2)

陳金蓮看著兒子就這麼走了, 趕忙跟在他後麵。

那邊坐著的柳夫人也一樣。她在這兒看了半天,多多少少也看出了點苗頭, 知道顧大人離開之後此地便不宜久留了, 也牽著女兒的手,帶上自己新買的首飾, 匆匆跟在了陳金蓮身後。

一轉眼, 鋪子裡的人便走了大半。

掌櫃的恨不得將自己團成一團躲在櫃底。不是他膽子小, 而是這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太陰沉了,讓人有些受不住。

按著這情況, 多半會有人發火摔東西。

對方畢竟是長公主,得罪不得,掌櫃的都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了, 可低著頭等了半晌,卻絲毫沒有聽到東西被摔的聲音。隔了一會兒, 掌櫃的才抬頭, 卻見原先坐在椅子上的長公主已經起身準備出去了。

掌櫃的一驚, 忙跟在後頭相送,嘴裡說著好話。隻是, 並未有人搭理他就是了。

長公主一人走在前頭, 麵上陰晴不定, 隻是一直沒有說話, 自打上了馬車之後, 也是一言不發。隻是高嫣卻沒有她這樣的鎮定, 今日對於她來說,算是一次實實在在的折辱了。

想她一個縣主,處處念著那人,甚至舍下身段與他相遇,結果呢,他心心念念的,竟然隻有她那個破落戶的未婚妻!高嫣一下沒忍住,頃刻間便撕碎了一個帕子。

長公主瞥了她一眼:“何至於此?”

“如此不止於此?娘,你看看他是什麼態度,他怎麼敢在您跟前說那樣的話!”誰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顧邵那些言外之意。就是因為聽得出來,所以高嫣才越發地生氣,“他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嫌棄我?”

“行了行了,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夫出身的讀書人,沒點見識也是常事,你也無需放在心上。”長公主安慰女兒道,“這件事,往後便當做沒發生過。”

高嫣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一下就炸了起來:“不可能!”

“那你待如何?”

“我——”高嫣本想說她一定要狠狠地給他點顏色瞧,讓他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最好再舍了他所謂的未婚妻,可是她看著自己娘親的態度,仿佛要置身事外,並不會幫她的忙。高嫣頓時就不確定了,“娘,這事難道你就不管了?”

“管?”長公主嗤笑一聲,話裡透著一股諷刺,“如今你舅舅都被這人迷了心智,我要如何管?隻怕對付了他,回頭你舅舅便要找我的麻煩了。”

“怎麼會……”高嫣怔住。

“我原以為他是個好的,便是在禦前受寵,往後也在朝堂上也能立得穩些。可我沒想到的是,他才給聖上講了幾次經,便已經將聖上迷惑成如此模樣。這樣的心機,可不是什麼等閒人。”長公主說完,又道,“今日帶你過來,一是為了了你的心願,二則,也是為了看看他顧家的態度。不出所料,鄉野出身就是鄉野出身,這位狀元郎的母親,也是貪慕權貴的。可惜啊,亦是個不中用的。”

拿捏不了兒子,反而被兒子拿捏。

若是陳金蓮強勢一些,那長公主也不置於放棄得這樣快,可陳金蓮沒用,顧邵今日的態度又生生地擺在那兒,叫長公主難堪。長公主是何等的身份,人家不願意做她的女婿,她還不至於明搶。長公主府丟不起這個人,她更丟不起這個臉!

“他願意取一個毫無助力的女子,便讓他娶吧,如今能這般慷慨陳詞,多是因為年少氣壯,沒有受過官場的磋磨;等幾年過去,知道了好歹,便明白今日他究竟放棄了什麼。到時候,有的是他後悔的地方。”

“至於嫣兒你……”長公主頓了一下,“京城的好男兒多得是,沒必要停在他一個人身上,回頭我讓你外祖母仔細給你挑一個合適的,不比他顧邵強過千百倍?”

這意思,是不打算為難顧邵,反而讓她忍氣吞聲了。高嫣聽了她娘的話,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她原以為,顧邵再出眾,也不過就是個小小修撰,在京城毫無根基,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一般,再好掌控不過。如今看來,反而是她想錯了。

可讓她就這麼放棄了,她又怎麼甘願?

這邊,長公主母女兩個心情不佳,那頭顧邵幾個,也是一路無話。

顧邵抱著顧小妹走在前頭,他走得有些快,像是著急趕什麼事一般悶頭向前。原先在鋪子裡的時候還會笑兩聲,出了鋪子連笑也不笑了。

陳金蓮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頭,也不敢跟兒子並排走。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或者說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可一對上兒子,還是會心虛。

柳夫人在她身邊,見狀也悄悄問道:“你家兒子是不是生氣了?”

“沒……沒吧。”陳金蓮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反駁,“他不是還給我買了簪子嗎,怎麼可能生氣。再說了,我們家邵哥兒脾氣好著呢,又孝順,輕易不會生氣。”

柳夫人見她說得這般肯定,便也沒有再說了。

實則陳金蓮心裡也沒底。

兒子這啥也不說的態度,有些奇怪啊,該不會真的生氣了吧?可是她今兒真沒做什麼,頂多不過想了些有的沒的,都還隻是想想,並沒有說出來,更沒有做出來。可陳金蓮也不敢跟上去問兒子究竟有沒有生氣,便隻能這般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頭,一路跟到了冬青巷,也一路跟回了家裡。

顧邵回去之後,也沒說什麼。將顧小妹放下去之後,一家人便準備吃晚飯了。

飯桌上,略顯沉默,隻有顧小妹一個人揮舞著筷子,吃得歡實。連顧禮這樣掉皮搗蛋的,都知道今日氣氛不對了。

這頓飯,陳金蓮吃得並不開心。鈍刀子磨肉最疼了,陳金蓮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才吃一半,她便忍不住將碗一推:“邵哥兒,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娘說?直說好了,娘受得住!”

顧邵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娘:“說什麼?”

“就是……”陳金蓮閉著眼睛,想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兒子想要教訓她,就讓他快點教訓好了,“就是今兒在首飾鋪子裡的事兒,你是不是不滿意了?”

顧大河聞言,也放下了碗:“你在那兒乾了什麼?”

“我能乾什麼,我啥也沒乾!”陳金蓮怒了,怎麼,這老頭子難不成也想罵她,做夢去吧!

顧大河皺了皺眉頭:“沒做什麼便沒做什麼吧,你吼我作甚?再說了,方才不是你起得頭麼。前腳說了,後腳又忘了,這什麼記性。”

陳金蓮憋著氣,不過想著兒子還在跟前,也沒有發作。

顧邵歎息一聲,撂下了筷子。

陳金蓮聽了,忽然緊張起來,這是要開始教訓她了是不是?該不會訓很久啊?陳金蓮咽了一口口水,緊緊地盯著她兒子。

“我本來沒想那麼多的,不過娘你既然看了這個頭,那有些話我便不得不說了。”

陳金蓮傻眼了,等等,這不對啊:“啥叫沒想這麼多,那你路上怎麼沒說話?”

顧邵微頓,解釋道:“我今兒下午看了一本書,裡頭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路上一直在深思。”

陳金蓮大呼失策。

她不該這麼沉不住氣的,原來她兒子壓根就沒想要教訓她。然而已經晚了,顧邵對今日的事情確實有一些想法。對他娘,也確實有幾句需要交代的。索性如今一家人都在飯桌上,什麼話也好攤開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