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夢想成真(1 / 2)

全球高考 木蘇裡 11727 字 3個月前

老人家總容易出神, 回憶往事的時候更是如此。

等他回過神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他眼皮底下, “啪”地敲下了控製鍵, 又收了回去。

老人抬起頭,秦究衝他一笑:“您繼續, 我們自便。”

說完, 他大步流星走到落地窗前, 另一個違規考生正站在那裡等他。

呼——

窗玻璃瞬間消失, 冬日深夜的寒風灌了進來。

那個考生就站在平台的最邊緣, 俯視著高樓之下的煌煌燈火。從側麵看過去, 他薄薄的眼皮垂著, 表情冷淡又平靜。

有那麼一瞬間, 老人莫名生出一種感覺——

那個模樣早已模糊的監考官如果摘下墨鏡,就得是這樣的眉眼才合適。

……

遊惑看了一會兒, 偏過頭來問:“從這下?”

老人心說語氣也像。

跟那位監考官一樣, 始終是一副不太熱情的腔調。

念在他初來乍到的份上,老人寬慰說:“對,就從那裡下,你往右下方看, 應該有個長梯。踩著那個下去就可以。”

遊惑掃了一眼腳邊。

鋼筋釘在牆上, 一道一道, 從上延續要下, 一眼望不到頭。

如果是畏高的人,看一眼都會心跳加速。

因為氣質似曾相識, 老人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這麼看挺害怕的是吧?心理上克服一下其實也很快。”

秦究早已不記得過去的12次懲罰。

他像第一次來似的,好奇看出去,接著似笑非笑地衝遊惑說:“要克服麼?我不介意等你一會兒,這鋼梯也不算太長。”

遊惑瞥了他一眼,抬腳就跳。

秦究站了片刻,忽地笑了起來,也跟著跳了下去。

“……”

一秒跳一個。

老人安慰的話咕咚咽下去,心說真是見了鬼。

多年不見,奇葩居然能湊一雙。

但他又忍不住有點唏噓。

明明模樣沒變,現在的秦究卻和當初不太一樣。

就像長刀裹束了一層膜衣,隻在某些不經意的瞬間,會漏出一片刃光。

作為一個過來者,這種變化在老人眼裡並不陌生,生活裡常見得很。

好比有人丟了東西遲遲找不到,說話做事就會心不在焉。在旁人看來懶散冷淡,隻有在偶爾回神的片刻,能顯出一絲平日的活氣。

那種狀態和和現在的秦究如出一轍。

但秦究好胳膊好腿,既沒傷也沒廢。

老人左思右想,也沒發現他丟了什麼。

他垂著腦袋又開始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的瞬間,老人突然想起來……

哎呀另一個考生沒登記!

***

沒登記這事,遊惑是故意的。

那個按手掌的儀器記性太好,還有過往記錄。看秦究的顯示,考生和考官期間相互綁定。

他一巴掌按下去,搞不好會出來一串考官A的記錄。

暫時還是算了吧。

下落的過程長得出乎意料。

寒風自下而上,萬箭齊發,吹得人皮膚生痛。

許久之後,速度驟然一降。他砸進一團軟墊裡,落地瞬間敏捷地做了緩衝。

他站直身體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摞海綿墊旁,海綿墊套了深綠色的布罩,剛剛接住他的就是這些東西。

不遠處是個沙坑,再遠一些是塑膠跑道和茵茵草坪。

這是一片操場。

夕陽沉落,學生三五成群,笑語遍布。

除了遊惑站的地方,哪裡都有人。

細索一聲,旁邊的軟墊又是一響。

遊惑轉頭,就見秦究一個側身,從軟墊上撐跳下來。

“什麼地方?”秦究漆黑的眼珠四下一掃:“中學?”

“嗯。”遊惑說:“確定沒弄錯?”

這裡到處都乾乾淨淨,遊惑實在看不出哪裡有這個必要。

總不至於拿掃帚清吧?

“懲罰人的時候,係統可從來不會認錯門。”秦究繞著半人高的軟墊走了一圈,說:“我找找……”

“找什麼?”

“一般會有一個清理清單,告訴受罰的人需要完成哪些條件,才算清理結束——啊找到了。”

秦究腳邊有一張便簽紙,插在細軟的沙坑邊緣。

紙是薑黃色的,很容易被忽略。

便簽條上印著幾行字:

> 本場考試科目:政治

> 涉及考點:哲學(唯物與唯心主義)

> 本考場考生頻繁出現過度反應,致使原本局限於考生的效應無端擴大至考場內所有人(包括考生及題目相關角色),考場頻繁失控。

> 依照相關規定,同一考場連續失控超過5次,必須進行維護與清理。

> 現發布清理任務如下:

【請受罰考生恰當清理所有主觀臆造之物,將考場秩序恢複至可控範圍內。】

政治?

哲學?

唯物唯心?

遊惑的目光又一次移向操場:“哪來的主觀臆造物。”

秦究:“說不好,沒準這些人就是呢。”

遊惑沒吭聲。

整個教學區響起了下課鈴,幾位體育老師在操場不同地方吹起哨子。

姑娘們說笑著三三兩兩往各處集合,籃球場上男生意猶未儘地又投了一次籃,這才運著球往場外走。

“有點綠,看來不是很喜歡這種設想。”秦究忽然說。

遊惑:“?”

他回過神,就見秦究兩手插著口袋,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正微微弓身用一種研究性的目光看著他的臉。

遊惑:“……”

“你乾什麼?”

秦究:“播報一下你的臉色變化情況。”

“——剛剛短暫地白了一下,現在又有點木。”

遊惑:“……”

秦究的目光往下落了一點,看著他嘴唇抿成一條線。

遊惑忍了片刻,沒忍住:“你來之前吃什麼餿東西了?”

“沒有。”秦究站直身體,“跳了個樓,心情還不錯。”

這話要讓守門老頭聽見,恐怕又得捂心口。

但急速下落的過程,確實給他帶來一種久違的刺激。

並不是這件事本身刺激,而是這個地方。

他想,被他遺忘的那12次懲一定不難熬,或者說……那過程中應該發生了一些令他高興的事。

以至於僅僅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都讓他覺得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