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糟糕時代(1 / 2)

全球高考 木蘇裡 14806 字 3個月前

重考省去了選擇科目的環節, 自然也沒有那個十字路口。

遊惑進門就被濃霧撲了一臉。

秦究先一步進去。

上一秒,他還轉過頭來要對遊惑說什麼。下一秒, 高大的身影就淹沒在蒼白的霧氣裡……

消失了。

考了這麼多場試, 這片濃霧也穿過好幾回了。

這是第一次,遊惑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無數個相似或不相似的瞬間蜂擁而至……

某年某天, 他坐在會議桌前, 有人越過爭執的人群朝他看了一眼, 拎著外套推門離開;

某年某天, 他領著一群人穿過長長的走廊, 和另一群人擦肩而過, 腳步頓了一下, 卻連招呼也沒打;

某年某天, 他驅車駛過街道拐角,有人斜倚著燈柱, 在後視鏡裡倏然遠去;

又是某年某天, 視野裡所有輪廓都暗淡模糊,有人笑著坐在他麵前,細細索索似乎在掖圍巾,他好像聞到了血味, 但他已經看不見了……

……

“先生?”

“先生?您還好嗎?”

遊惑輕眨眼睛, 回過神來。

濃霧不知什麼時候散了, 他麵前橫著一條土路, 黑色馬車停在路邊,馬車夫一副舊世紀的打扮, 說著口音濃重的話。

想必已經進了考場。

遊惑轉頭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馬車夫說:“您看起來很不舒服,臉色很差。”

遊惑原地站了一會兒,說:“沒事。”

馬車夫依然不放心地瞥了他幾眼。

遊惑揉了揉眉心,懨懨地問他:“你是誰?”

“我是來接您和夫人的。”馬車夫說:“您忘了嗎?您答應要去卡爾頓莊園做客的。”

遊惑手指一頓,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接誰???”

馬車夫說:“您和夫人呀。”

他拉開馬車門,比了個請的手勢:“夫人已經在車上了,您上來吧,車裡備了食物,吃一點也許會舒服很多。”

遊惑眉毛皺得能夾死蚊子。

他蹬上馬車一看,車篷裡坐著個比他還懵逼的小姑娘,頂多20吧。

車廂上,還掛著一幅圓框油畫,畫著一隻餅臉的貓。

馬車夫不由分說把他推進車篷,一邊關門一邊說:“這一帶天氣不好,尤其這個季節。”

他跨坐在車頭,拎著韁繩朝遠處望了一眼說:“那邊黑雲已經過來了,再晚一點恐怕要下雨,先生夫人坐穩了,咱們得快一點兒,才能趕在雨前到莊園。”

車篷內其實很寬敞,正對車門的座位鋪了精美的軟墊,兩側還加固了扶手,那陌生姑娘就坐在那裡。她身邊還有足夠的空間,再坐一個胖子也綽綽有餘。

姑娘愣了半天,拍了拍身邊說:“那個……你也是考生?那坐這吧。”

沒等遊惑開口,她又連連搖手說:“你彆誤會啊,我沒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我也剛上車,比你早兩分鐘吧,那個馬車夫張口就是一句夫人,嚇我一跳。我跟他理論半天了,沒用,就不改。”

遊惑“嗯”了一聲,淡淡說:“係統搞的鬼吧。”

他依然沒有在她身邊坐下,而是坐在側位上,和她保持著禮貌又陌生的距離。

這姑娘也不是考第一場了,見識過係統的德行。

不過還是咕噥了一句:“什麼破係統還幫人已婚……”

“對了,這邊有麵包和酒,你要不要吃一點?你看起來好像是不太舒服……”

那是一個銀桶,裡麵放著硬邦邦的麵包,兩串葡萄,還有幾個銀酒壺。

遊惑覷了一眼:“你吃了?”

姑娘搖了搖頭:“我不餓,在休息處吃飽了來的。”

遊惑點了點頭。

他有些心不在焉,又掀開窗戶看了一眼。

“你在等人?”姑娘問。

遊惑抵著窗戶的手指頓了一下,片刻後應道:“嗯。”

***

可惜,馬車夫沒有要繼續等的意思。

這條路也沒有再來人。

遠處雖然有黑雲壓過來,頭頂的太陽卻依然熾烈。

這裡已經是仲夏了,陽光塗抹在樹梢,將綠色照成白。

遊惑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才驟然意識到熱。

好像之前都沒回魂似的。

他脫了冬裝外套,隻留了一件白色T恤。

姑娘說:“我這座位底下有個箱子,可以把外套塞進去。”

“謝謝。”

“我叫周祺,你呢?”

“遊惑。”

周祺“哦”了一聲,發現對方話是真的少,也不打擾了。

她支著頭看向窗外,不久便出了神。

馬車行了大約半小時,車夫喝了幾聲,轉頭說:“一會兒會穿過城鎮,還要接一對客人。”

遊惑睜開眼,眼裡毫無困意。

這是他第一次在進考場的路上沒睡著。

聽見車夫的話,他又挑開了窗。

這是某個邊陲小鎮,房子多是石製的,女人穿著舊世紀累贅的裙袍,男人則是灰白色的布衫,領口恨不得開到肚臍。

明明是白天,鎮子裡卻並不熱鬨。

人們表情木然,眼珠暗淡,臉頰瘦削透著病氣。

他們瞥一眼馬車,就匆匆關上了門窗。

馬車在鎮子裡繞了個彎,在某個樹林邊停下。

林子裡,熟悉的濃霧縈繞其間,遊惑目光落在那裡。

樹枝撲簌搖晃,濃霧裡鑽出來一個女人。

遊惑目光直接劃過她,依然落在濃霧邊緣。

馬車夫又走上前去,對那個女人說:“夫人,我來接您去卡爾頓莊園,您先上車?”

說話間,濃霧裡又鑽出來一個人。

這次是個男的。

具體是誰沒看清,反正不是秦究。

周祺正趴在車門上往外看,身後突然“當啷”一聲響。

她驚了一跳,回頭一看,就見那位叫遊惑的大帥哥撒開窗子,小鐵片做的擋板當啷搖晃,而他已經抱著胳膊閉起了眼睛,對新來的兩位同伴毫無興趣。

唔……看上去心情極差。

當然,新來的兩位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男一女剛進門,整個車篷就被低氣壓填滿了。

周祺:“……”

自我介紹都不知道要不要做了。

但她是個熱情的姑娘,憋了半天還是禮貌地說了一句:“額……我叫周祺,你們也是考生吧?”

看服裝就知道了。

那個女人看上去三十多歲,剪了短發,很乾練。她靠著周祺坐下,說:“抱歉啊,被塞過來考試心情不好。剛剛嚇著你了?我是0——”

她說了一半,忽然卡殼,又尷尬改口說:“我叫趙嘉彤。”

周祺:“?”

趙嘉彤又拱了拱身邊的男人:“說話。”

那個男人身上還帶著酒氣,頭發亂得像雞窩,下巴上有一圈青茬,顯得有點頹廢。

他搓了搓臉,抬起帶血絲的眼睛看了周祺一眼,嗓音低啞地說:“1006。”

周祺:“???”

她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監考官?”

趙嘉彤又拱了他一下,他又改口說:“不好意思啊,昨晚到今天沒睡,有點懵。我叫什麼來著?”

“……”

兩個女人對臉懵逼。

至此,趙嘉彤終於受不了他了,揉著額頭說:“他叫高齊,嗯……我倆都是監考官。”

周祺“啊”了一聲:“監考官也要考試的嗎?”

趙嘉彤說:“犯了點錯誤,被罰過來考一場。”

她說著,瞥向高齊,他剛從馬車的銀桶裡撈了一隻酒壺。

趙嘉彤板著臉把酒壺搶過來,說:“你能不能有一天醒著?嗯?”

周祺縮了縮脖子。

她剛縮回來,餘光瞥見心情極差的大帥哥又詐屍了。

他聽見對麵兩位監考官的話,終於把頭轉過來,睜開了眼睛。

趙嘉彤捏著酒壺,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吵醒你……”

話說一半,她眼珠就瞪圓了。

她盯著遊惑的臉,手裡酒壺咣當一下掉在地上。

酒水潑了一車。

周祺又來了精神:“嗯?”

她看了看遊惑,又看了看趙嘉彤,後者半天沒找到詞,隻顧著用手肘瘋狂捅高齊。

高齊正悄悄拿第二壺呢。

“就一壺,一小壺!”他護著手裡的酒,抬頭一看。

咣當……

又掉一個。

周祺:“嗯???”

這是什麼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