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黑色繃帶(1 / 2)

全球高考 木蘇裡 11632 字 3個月前

這句話真的讓人一激靈。

遊惑怔愣許久。

他又感受到了那種如影隨形的窺視感。

這種感覺之前常會出現。有時候他會突然看向天花板, 或者其他角落,找尋窺視的來源。

他覺得係統就藏在某片虛空之後, 靜靜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但他總找不到準確的地方。

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驚覺……

那也許不是真實的感覺,隻是某種潛意識的殘留。

秦究說過, 係統幾乎無處不在, 不會凝聚於某一點。

那種如影隨形的窺視感, 其實來自於他自己。

這種感覺一定跟隨了他很多年, 以至於失憶了依然會受影響。

秦究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情緒, 抓住了他擱在身側的手。

“它不是真的在學你。”楚月在他眼裡看到了厭惡和自嘲, 立刻補充道:“真的學你不可能學出這麼個東西。模仿對象不止你一個, 而且研發者以為它在經曆和你一樣的事情時, 會直接複製你的情緒和思維,再慢慢進行學習、發散以及模擬。可實際不是的, 它比想象的更獨立。”

“它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在規則基礎上生成的,和人性很不一樣。所以,雖然用的是同一雙眼睛,看到的是同樣的事, 但它的判斷跟模仿對象常常相反, 背道而馳……”

楚月不知想起什麼, 略有些出神。

“所以你小時候應該過得不太開心。其實我不想跟你說這些的, 但我怕你零碎地想起一些事,會因為不解而難過……”

“係統的存在會讓模仿對象看上去不太正常, 怎麼說呢,就像身體裡還悄悄藏著另一個靈魂,跟你本身完全不同的靈魂。”

其實“不開心”隻是委婉的說法。

如果一個孩子看著你,目光卻像背後還藏著彆的什麼人,你不可避免會覺得毛骨悚然。

你會怕他、疏遠他……

哪怕是親人,哪怕這個孩子懵懂而無辜。

如果每一個本該親近的人都疏遠他,那就不僅僅是不太開心了……

楚月說這些話的時候,遊惑微垂眼皮,似乎聽得認真,又似乎不那麼在意。

秦究看著他,忽然意識到他似乎總是這樣。

大多數時候,遊惑總是垂著目光。聽人說話、等人做事,耐煩或是不耐煩,高興或是不高興……他都這樣,像在犯困,透著一股懨懶的氣質。

不熟悉的時候,秦究以為他生性傲慢。

也許吧,確實有一點。

但如果他從小看見的都是忌憚和遠離,如果他的目光總會讓人不安害怕,時間久了,他也不會再想認真地看著誰了吧……

秦究忽然想問楚月,遊惑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幼年?少年?還是成為監考官之後?

在知道之前,他困惑了多少年?會怎樣理解那些莫名的疏遠?在知道之後,又會不會偶爾想起以前?

他的大考官隻是看著冷漠鋒利,其實心很軟。

所有回避的垂落的目光,除了長久以來的習慣,也許還帶有保護的意味。保護那些試圖和他親近的人,以免對方經受莫名的窺探。

秦究臉色很差。

不論哪種,他都心疼。

遊惑安靜了很久,不知在想什麼,又或者什麼都沒想。

過了片刻,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問楚月:“這種共享一直持續到我被除名?”

如果真是這樣,那……

他突然看了秦究一眼。

楚月連忙搖手:“不是的。持續到係統被正式使用,就是咱們以訓練官——剛開始還叫訓練官,以那個身份進入係統後,這種共享就算結束了。它學完了,也就用不上了嘛。而且會有一些措施,可以避免共享。”

“你確定?”遊惑很懷疑。

楚月說:“你想啊,在這套考試機製中,係統可以無處不在。除了個彆特殊情況,我們經曆的事情它都知道,哪還用得著借某一個人的眼睛?而且這樣對它反而是限製,借用你的眼睛,相當於站在你的視角上,隻能看到這個角落的事,其他地方它就關注不到了。”

對於這一點,她倒是很篤定:“它掌控欲那麼強,又一貫覺得能兼顧方方麵麵是它特有的優越性。不會這麼做的。不過……”

“不過什麼?”遊惑問。

“雖然知道它不會這麼做,也有相應的措施,但心理上總會過不了那一關。”楚月說:“有時候會突然不放心,擔憂自己的眼睛又被占用了,害到彆的什麼人。理智上知道沒事,但免不了有不理智的時候嘛……”

遊惑看著她,突然問道:“你為什麼這麼了解?”

楚月愣了一下,苦笑說:“係統其實是沒有性彆的,研發人也不知道它更適合設定成女性還是男性,所以最初的模仿對象其實有兩個,一男一女。我就是另一個倒黴蛋。咱倆的淵源可以追溯到小時候,很多感受你有我也有。要不然怎麼會成為朋友呢?”

遊惑了然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他對楚月抱著少有的放心和信任,也怪不得成為監考官的時候,係統給他們兩人的權限最高。

“某種程度上來說,係統是跟著你和我一起長大的。我倆叫成長,它叫學習和升級。它吧……可能把我們兩個當成哥哥姐姐了,所以對我們兩個信任度高一點,也略微寬容一些。”

楚月說,最早的時候係統總體還正常,甚至會在某些情況下顯露出幾分人性——楚月的直率跳脫摻雜著遊惑的冷淡鋒利。

當然,隻是極其偶爾會有一點影子,還不太像。

後來隨著係統越來越強大獨立,這一部分就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

用楚月的話來說——就剩刁鑽和變態了。

遊惑和楚月因為自身經曆的關係,對係統的認知比其他任何人都清醒徹底。他們擁有其他監考官沒有的特權,同時也受到更多或明或暗的限製。

所以,在係統出現問題後,他們兩個一直是披著“溫和派”外衣的強硬派。

他們原本要花費更長更久的時間摧毀係統,不料中途出現了一個意外因素。

這個因素打破了諸多規則,讓係統跟在他屁股後麵不斷打補丁。

有句老話叫多說多錯。

補丁摞補丁,規則卡規則,數量多了,難免會引起一些矛盾和BUG。

這個意外因素就是秦究。

他的出現和所作所為製造了突破口,於是遊惑和楚月的計劃得以加速提前。

可惜,那時候的秦究作為考生太引人注目了。

出於某種目的,他把自己放在了火舌刀尖上,係統盯他比誰都緊。

所以他們剛聯合,就被係統覺察到了苗頭。

其實沒有證據,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發現,但係統就是對秦究格外提防。

這種危險角色,最好的辦法就是放在係統內,放在眼皮子底下,成為監考官。

於是,秦究通過考試後,很快就以監考官的身份歸來。

一方麵是楚月悄悄運作的結果,另一方麵也順了係統的意。

他們第二次聯合耗費了一些時間。

一來秦究的記憶遭到乾擾,最初和遊惑又是針鋒相對的狀態。二來,即便後來冰雪消融又一次站到一起,也比以前謹慎得多,至少明麵上沒有露出絲毫痕跡。

“那次我們其實真的隻差一點點。”楚月一臉可惜:“都到核心區了,該毀的也毀了大半,結果關鍵時刻出了紕漏,功虧一簣。”

“什麼紕漏?”

“這我就不清楚了,最後深入核心區的是你們兩個,我是守後方的,結果守到的卻不是好消息。”楚月說:“那次為什麼會失敗,隻有你們兩個知道。當然,決裂什麼的都是狗屁!你害了他或者他害了你,這種鬼話你們也不用信,那都是說給彆人聽的。”

“本來也沒信。”遊惑說。

秦究摸了摸下頷,輕咳了一聲。

遊惑保持安靜,給了他幾秒鐘獨自沉思。這才問楚月:“我托人給自己留了一句話,要去休息處找一樣東西和一個人。要找的人肯定是你,東西是什麼你知道麼?”

“知道。”楚月說。

遊惑一聽就放下心來。

但楚月又補充道:“知道也沒用。”

遊惑:“?”

“那東西比較特殊,已經不在休息處了。”楚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