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間一處空曠的院落裡,爆發出了陣陣的叫好聲。
小孩兒的喉嚨裡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聲音,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在雪光的倒影中,閃著野性而凶殘的光。
而他的對麵,竟是一隻巨大的黑熊。
在眾人的催促聲中,那隻黑熊朝著角落裡的小孩兒撲了過去。
然而,血肉橫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隻見那與黑熊撕咬的,赫然是一隻碧眼青睛的白色幼虎。
小白虎死死咬住了熊的脖子,發出了低低的嘶吼聲音。黑熊咆哮著瘋狂地甩動、試圖摔打掉那隻幼虎——
幾乎要將幼虎的左腿撕下來,但是幼虎死死咬住不放。
這是一場萬分精彩的熊虎鬥,周圍的侍衛們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血肉迸濺的場麵,嘴裡喊著“上啊!”“快!咬死他!”
這場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鬥爭,最後以黑熊的落敗告終。
黑熊轟然倒地。
對麵看守的侍衛們頓時露出了掃興的表情。
有一個高個子的侍衛不滿道:“下個月,城主又要來看情況了,若是不滿意,賞錢又沒了。”
看守這裡是個苦差事,既沒有幾塊靈石,也有什麼樂子可以找;偶爾,放逐之地的城主,也會來這裡,侍衛們就會引來幾頭妖獸來讓他們的“前太子”鬥上一鬥,以此取悅那位看守放逐之地的虎族城主。
不過為了讓城主滿意,侍衛們時常會找一些沒有開智的野獸進行“演練”。
大概是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場麵,侍衛們敗興而去。
小獸的呼吸聲如同破碎的風箱。
那隻左腿被撕咬過的幼虎趴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試圖站起來,但似乎是傷情太重,那小小的身影被淹沒在了風雪裡許久,也沒能爬起來。
耳邊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這座院落再次恢複了寂靜。
這一次,是一隻黑熊。
下一次呢?
看著最後一個侍衛拖著那具熊屍離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地上的小孩兒恢複了一點力氣,掙紮著爬到了避風的角落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小孩兒看了看自己的傷腿——上麵的抓痕十分猙獰,不過血液很快就被風雪凍成了渣子。
其實對於小白虎而言,疼痛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在大雪天,對於痛感的知覺會變得非常麻木。
然而,受傷也意味著饑餓。
就算是山間的猛獸,在嚴寒的冬天也很難尋找到合適的獵物。更何況有一條腿不再靈敏,這樣一隻受傷的幼獸,在這寸草不生的冬天,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而侍衛們,隻在乎討好虎族,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死活。
於是,在這個萬籟俱寂的冬夜,等到警覺地確定所有的侍衛都已經離開後,小白虎還是出來覓食了。
可是走了不到半座山,小白虎就不得不停下來、緩解一下那條傷腿的疼痛。
好香。
他不受控製地盯著遠處暖黃色窗戶裡那咕嚕嚕的肉粥。
小孩兒吞咽了一下食物的香氣,企圖緩解腹部的燒灼感。
然而,在聽到了開門聲後,小白虎立馬警覺地藏了起來。
……
薑狸低頭看著那隻虎爪印,很自然地順著腳印找了一圈,發現那虎爪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她並沒有再追下去,而是回到了那間木屋。
想了想,薑狸找了個大碗,將自己的晚飯分了一大半出來。
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麵的小白虎遠遠地聽見了大門“吱呀”一聲,下意識地擺出了進攻的姿態,把傷腿藏在後麵,警惕著那邊的動靜。
“咚”
——是什麼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
許久之後,小白虎從大石頭後麵露出一個腦袋來。
地上放了一碗散發著溫度的肉粥。
……
薑狸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肉粥都凍得發硬了。
經過了一整夜,那梅花腳印也早就被大雪覆蓋。
薑狸比畫著自己爪子的大小,認為不太可能是玉浮生;畢竟玉浮生的本體是一隻巨虎。
不過,白天薑狸仍然去了一趟鎮上,買了一些靈獸肉。
快天黑的時候,她又在門口放了一碗肉粥。
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在滄州逃亡的經曆,薑狸在陶罐下麵放上了有點餘溫的炭火,讓肉粥不至於涼得太快。
然而一整夜,外麵都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
第二天,饑腸轆轆的小白虎仍然一無所獲。
但是小白虎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戶人家門口又放了一碗粥。
小白虎知道山腳下會有人捕獵野獸。
一年前,也是這樣的一個冬天,渾身被水打濕的小白虎也曾試圖靠近人族的居所取暖。但是很快,小白虎就得到了一個嚴峻的教訓:一隻捕獸夾。
小孩兒警覺地看著那碗肉粥,朝著肉粥露出了尖銳的獸牙。
……
第三天。
小白虎是被餓醒的。
玩忽職守的侍衛們仿佛終於想起來了山上的院落裡還有一個小孩。
院落的大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