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商邵緩緩睜開眼,兩側車窗外,街景後退,已快駛出這片街區。

他一手靜靜掩住手機聽筒,叫了聲“康叔”。康叔已經換上了可調頭的車道,簡短地回:“四分鐘。”

商邵便淡淡回複應隱:“四分鐘後,負二層,A電梯廳。”

應隱掛了電話,命令緹文:“你跟我換一下衣服,否則可能會被拍到人出來。”

俊儀小步快跑,過去將休息室的門反鎖了。她莫名被應隱傳染了迫切嚴峻、嚴陣以待的心情。

應隱邊拉下自己上衣的隱藏式拉鏈,邊說:“從現在開始,你有四分鐘的時間勸我。”

俊儀知道她是對自己說的,咽了口水壓實肚子,長吸一口氣連珠炮似的說:“你不應該這麼快做決定,我買個一千塊的東西還要冷靜二十四小時,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才一二三四……十九個小時!商先生總不至於二十四小時都不肯給你!”

“我怕他先冷靜了。”應隱將上衣剝了,接過緹文遞給她的白色襯衫。

俊儀:“啊?”

應隱卻已經套上襯衣,低頭係著紐扣,臉上沒什麼多餘的情緒:“下一條。”

“我我我……”程俊儀一時之間詞窮,急中生智大聲道:“我怕你陷進去!”

她如願看到應隱的動作停頓住了,但隻是很短的一個瞬間。她仍然低著頭,但一側唇角勾了起來:“一個億,怎麼陷進去都不虧的。何況他有點小病,我想……我不至於。”

緹文默默聽了這麼久,逮住這氣口,不動聲色地問:“你們在聊邵董麼?”

“嗯。”應隱也不避諱她,“你對他很熟,他有什麼缺點麼?”

緹文是個聰明人,前言後語,加上昨晚上商邵的不請自來,她對事件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想了想,她看著應隱,半開玩笑半真誠地說:“他沒有缺點,除了有點難猜,尤其是這兩年。”

應隱點點頭,換上了緹文的過膝鉛筆裙:“半斤八兩,我也挺會演的。”

俊儀和緹文心裡雙雙劃過念頭:你可拉倒吧!

今天是工作場合,緹文穿得很正式,飄帶真絲襯衫,黑色包臀鉛筆裙,配應隱原本的尖頭細高跟也很適宜。兩人連配飾都交換了,緹文佩戴的隻是普通裝飾耳釘,應隱的卻是正經珠寶,可見她對身邊人是要麼不選,選了便不疑,給出充分的信任。

“我該走了。”

應隱最後將那支男士腕表,扣在了自己的手上。但她的手腕那麼細,表盤蓋住了她整個腕麵,即使表帶扣到了最後一格,這枚表也還是鬆垮晃悠。

兩個助理目送她。

應隱停頓住腳步,笑了笑:“今天就先放假,smile,開心點。”

她擰開門,高跟鞋踩實地麵,右轉十米,電梯正正好好便停在五樓,等待著她的光臨。

叮的一聲,這道門緩緩開啟,香氛與冷氣讓應隱打了個輕微的寒顫。

她身體筆挺,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

應隱從電梯廳出來,在門口等了會兒,迎到了兩聲車子過減速帶的聲音,接著便看到了那台邁巴赫的身影。

港·3黃牌矚目。

康叔都沒認出她,腳尖輕踩刹車,將邁巴赫緩緩滑停,邊說:“應小姐似乎還沒到。”

商邵睜開眼眸,目光自下而上打量過應隱。

“她就在你眼前站著。”

林存康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眼前的女人隻穿了很普通的套裝,還蒙著口罩。固然是小腿跟腱纖細筆直,但也沒有很特殊。一定要說的話……是腰臀比太過矚目,沙漏般的曲線,是天賜,難以複刻。

應隱卻沒繞到另一邊開車門,而是就近打開了商邵這側。

商邵抬起眼眸,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那麼沉穩迫人的氣場。

應隱拄著車門,口罩下的臉雖然泛紅,但她的聲音是極度一本正經的:“商先生,我現在心情難過,可不可以跟你坐一起?”

商邵兩手在腿上十指交扣,十分慵懶地搭著,聲音裡滿是意興闌珊不動聲色:“應小姐想怎麼坐。”

這男人總是如此,舉重若輕,八風不動,應隱很想看他像昨天那麼失控。

她單膝跪到皮椅邊緣,一手攀著他的肩膀,一手拄著椅背,在與商邵目光的交彙中,她仰麵坐到了他黑色西裝褲的腿上。

邁巴赫外,如果有路人經過,便隻能看到鉛筆裙下的兩條小腿光潔纖細,一隻回勾,另一隻筆直翹著,尖頭細高跟鞋在幽暗的地下車庫光線下倏然一閃。

砰的一聲,車門關了,擋住裡麵風光。

康叔不知道要不要開走,他踩在油門上的腳尖,無論如何也踩不下去。

首先,他活這麼大年紀,還沒見過這場麵。

其次,他看著商邵活了三十六年,也沒在他身上見過這場麵。

尤其是在他西裝革履一本正經剛結束會務的時候,在這台從來隻交辦公務、迎送政要的邁巴赫上。

最後,沒見過的東西,他老人家實在吃不準。

少爺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他也不好意思從後視鏡裡瞥一瞥商邵的臉色。

商邵臉色確實黑沉,兩隻手隻是非常紳士克製地扶住了應隱,全部都停留在它們該停留的地方。

什麼曲線凹凸處,他一眼未看,一點未碰。

直到他的目光看清了應隱扣在腕上的那支表,虛虛地攏著,順著她抬手勾他脖子的動作下滑。

商邵喉結咽動,眸色漸深,再開口時,嗓音沉啞:“一千萬,收到了?”

他慢條斯理地問,垂下的眼眸微眯,眼底濃雲沉霧。

應隱心裡一緊,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一千萬,一分鐘。

他說話總是舉重若輕,高深難測,但應隱聽得懂。他的氣息,和昨晚吻她時,一模一樣。

一直懸而不決的康叔,終於聽到了他家少爺的命令。

“康叔。”他沉穩地說:“把擋板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