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1 / 2)

餐車送上來時,跟著一塊兒上來的還有失魂落魄的商明羨。

“到底是lucy、Cathrine還是Fiona!”

商邵一邊親自檢查菜品,一邊詫異地問:“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這三個是誰?”

“都不是?”商明羨瘋了。

商邵“噓”了一聲:“彆吵她。”

又沉吟一陣,命人換了支佐餐酒,撤了兩道較重的法式燉肉,吩咐完這些,他才轉回注意力,順便道:“客房裡的水不夠,等下讓人送一箱上來。”

哪用等下?他現在說了,自然就有人去安排了,倒是明羨怔了一下:“你不回寧市了?又在這兒常住?”

商邵笑了一笑:“沒有,過兩天就走,是她愛喝水。”

兩人說話聲量壓得很低,應隱從短暫的補眠中醒來,沒聽見人聲,隻聞到食物香氣。她本來就累得昏脹,又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哪有空仔細想,下了床便下意識往餐廳走去。

穿過起居室的門廊,她低頭係著浴袍的腰帶,又將長發從領間撥了出來。人聲倒是聽清了,她愣了一下,想回避,但已然來不及——

商邵陪著商明羨邊走邊聊,似正要送她出去。

一時間,六目相對三麵相覷,腳步生根空氣凝固,獨有商明羨頭上一圈問號如有實質。

三個人:“……”

應隱咕咚吞咽一下,驚恐的目光本能地投向了商邵求助。商邵倒是冷靜,抵唇細微地咳嗽一下:“明羨,這是……”

商明羨一摸額頭:“我發燒了,我先走……”

應隱隻在拍攝廣告片的那天,以及後一年的聖誕點燈儀式上跟她見過、聊過、吃過飯。在她印象裡,商明羨是一個說話做事極其利落,情商又很高的女強人,有她在場,所有綺邐人的精神麵貌都截然不同。

她絕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把她的大女人金主嚇到精神混亂口不擇言……

商明羨要走,商邵也沒留,由著她自行消化。走之前,商明羨鬼使神差地回眸,再度看了眼應隱——

“那個……”她的手指停留在鎖骨和脖子之間。

浴袍領子微敞,露出修長脖子和半截鎖骨,上麵幾處薄櫻色痕跡,在應隱如玉勝瓷的膚色上十分明顯。

隻要是個成年人都看得出,這是何等激烈的情.事後,才能留下的。

知道應隱在他家人麵前臉皮薄,要是明羨再多說兩句,她恐怕又要自閉很久。商邵低調地遞了一個眼神給商明羨,警告她不要多嘴。待人走後,他十分自然地幫應隱攏了下衣襟,輕描淡寫道:“領口開了。”

餐備得十分豐盛,但應隱惦記著馬上進組,因此隻吃沙拉,還是被商邵逼著才喝了小半碗粥。

“明羨她……不要緊吧?”她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粥。

“不要緊,本來就要告訴她的。”商邵剝了隻蝦,很自然地遞到了她嘴邊,“吃一點,蛋白質。”

應隱不得不張嘴咬住,細嚼慢咽著,慢吞吞地反應過來:“你給……”

“沒有。”商邵知道她要問什麼:“我連自己都伺候不明白,怎麼伺候彆人?這種事,隻是最近才剛開始學著做。”

應隱得了便宜還賣乖,咬著小銀匙,下巴微仰,唇撅著,眼神靈動,但偏偏就是不看他。

“商先生不是一個紳士嗎?”

那模樣真像個小女生,商邵瞥她一眼,不經意地笑:“紳士和伺候人是兩回事。”

“那……我再吃一個。”

商邵更笑,明明剛摘了手套,聞言又重新為她戴上。他骨子裡的優雅,做事與講話一樣,有一股勻緩的高貴、賞心悅目,就連剝蝦也不會例外的。

應隱看他剝蝦看得十分認真,冷不丁聽到他問:“是不是可以見一見我那些煩人的兄弟姐妹們了?”

“不要,”應隱倏然緊張起來,脫口而出:“太快了!”

“太快了?”

“嗯……”應隱輕微地點一點頭:“我們才剛在一起,怎麼可以把家人都見光……”

“你已經見過我父親了。”商邵不得不提醒她。

“那是意外。”

雖然有些失落,但商邵對她的反應不算意外。他勾起一側唇,將蝦喂給她:“好,那就不見。”

應隱遲疑著:“你想我見嗎?”

真是問了句廢話。

商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應隱,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明星,那現在我的世界裡,你早就已經人儘皆知了。”

“那……”應隱想了想,“我都沒有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

商邵垂眸注著茶湯,聞言一笑:“你可以挑一個。”

“柯老師?”應隱拿起手機,又放下:“不行,他當時跟商陸在一起,瞞了我好多年,連訂婚都沒請我。我才不告訴他。”

“原來是這樣。”商邵氣息裡帶出笑:“如果他邀請你了,那我們在那一天就認識了。”

“也不對。”

法式青花瓷的茶壺被擱下,在大理石桌麵上發出冰冷的脆響。他想起什麼,笑容很自然斂落了回去:“那天陳又涵也在,你眼裡看不到我。”

應隱心底驀然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自己說的,他又帥又有錢,所以你第一次見他,就勾引他,還把口紅印留在了他的襯衫上。”商邵神情平靜地說,臉色看不出喜怒。說到這裡,目光銳利而微眯地停在了應隱臉上:“怎麼做到的?他不好接近。”

那點不悅並不比暮色下的一陣薄霧更容易察覺,它轉瞬即逝,且是被商邵有意收斂回去的。他不願在應隱心中做一個可怕的、陰晴不定的男人,可他到底久居高位,即使麵部微表情一絲沒變,隻是氣息微沉,就已經足夠讓彆人噤聲。

商邵牢記他要表情管理的承諾,抿一抿唇:“彆害怕,我沒有生氣。”

“我沒有害怕。”應隱話趕話地接,怕遲了一秒他會不信。

“我……那天我跟他在宴會廳外的走廊上相遇,我假裝沒走穩,撞到他懷裡,嘴唇蹭了一下。”她誠實而儘可能努力地回憶出細節:“他手上其實戴了婚戒的,但我以為是假的,知道是真的後,我再也沒有和他有過單獨交流了。”

商邵將餐巾捏得很緊攥得很皺。

他點一點頭,“這樣。”

他心底很酸。

比在德國那晚聽到時更酸。

又想到他們第一頓晚餐時,她勾引他的畫麵。那些畫麵裡,是不是也有她麵對陳又涵的樣子?

“商先生,那是四還是五年前的事,那時候的我,跟現在截然不同。”應隱不自覺地將一把叉子的柄翻來覆去轉著,臉上浮現很難形容的笑:“我那時候心比天高,覺得什麼男人都可以征服,什麼有難度的事情都可以挑戰。現在想來,那種年輕氣盛,即使冒著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氣,好像也不壞。

“當然,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即使當時他真的未婚,要帶我走,我也會找借口溜的,我說了,我有賊心沒賊膽,怕得病,也怕被人拿捏自毀前程。”應隱再度望向商邵,明媚地笑了起來:“如果我們在那時候遇見,你站在我的門口跟我說,‘應小姐,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是勾引不了我的’,我也一定拿出渾身解數來征服你。或者,你什麼也沒說,隻是從我的身邊經過,我就想把你拿下。”

商邵蹙起眉心:“應隱,你跟我認識之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知好歹、識時務。”

“嗯。”應隱用力點一點頭,笑得更明媚了些:“人是會變的,日子像流水,每天發生那麼多事,山也被衝平了,石頭也被磨圓了。”

她說得很釋然,娛樂圈的拜高踩低,名利場的媚上欺下,婚姻、道德、愛情、忠誠、真摯在這裡日複一日的曝屍示眾,粉絲與資本對人孜孜不倦的規訓與改寫,還有他說的,“凝視”。

人是會變的,人怎麼能不變呢?怪她心誌不堅強。

商邵沒有多問,狀似不經意地岔開了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待在娛樂圈了,想乾點什麼?”

“我想念書。”應隱不假思索地說:“我跟柯老師聊過好多次呢,他也想念書教書,可是商陸不讓,商陸把他綁架在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