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她的咳嗽也識時段,分輕重,知道白天要拍戲不能亂咳,便安安靜靜的,一到了晚上收了工,就開始作起妖來。

應隱肺都快咳出來,咳得彎了腰。商邵一邊順著她的背,一邊給她遞水:“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不也是一樣?多餘叫你擔心。”應隱迫不及待地灌著水。礦泉水冰涼涼的,把她毛刺發癢的嗓子眼潤得平滑。

商邵臉色沉沉,叫

了一聲俊儀:“以後有任何事,都直接找康叔,不要聽她瞎指揮。”

又對應隱一字一句:“應隱,你要記住,隻要不是上了外太空,地球上的任何角落,你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如果有一天你要上外太空拍戲,那再說。”

“……”

他說這些時,有一股與生俱來、向來如此的篤定。第二天整個西北呼吸科最老資曆的專家出現在片場給她聽診、以及專人二十四小時為她單獨烹製藥膳時,她和俊儀才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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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酒店出來時天已儘黑,隻有碼頭和輪渡船上亮著燈。

過了河,走過梨園,仰頭看,漫天繁星。蟲鳴聲起起伏伏,和著村莊裡此起彼伏的劃拳吆喝聲。那是劇組師傅們在用晚,西北入夜冷,兩口燒刀子酒將全身血液喝活泛起來。

到了吃飯的地方,已經先開席。都是男的,隻有應隱和於莎莎兩個姑娘,柯嶼早留了說辭,讓應隱挨著他的“林助理”坐,方便照顧。

應隱入了席,為自己的遲到道歉兩句,以茶代酒謝罪。這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吃自己的,隻在那幾人高談闊論時,象征性地笑一笑、捧捧場。

老杜準備的菜色豐盛,但口味重,奔著下酒來的,應隱不能吃,吃了明天該水腫得上不了鏡了,商邵便給她剝蝦。基圍蝦算不得新鮮,但聊勝於無,他洗淨了手,為應隱剝了幾隻,又問她:“吃不吃秋刀魚?”

秋刀魚是因為栗山而準備的,煎好後佐以鮮切檸檬,算是這桌上比較潔淨清爽的食物。

滿桌人都看著商邵如何用一雙乾淨的筷子,將秋刀魚的魚背壓住,又是如何賞心悅目地將魚骨整根剔了出來。明黃色檸檬取汁,均勻地淋入魚肉,酸澀醒神的香味一時之間十分鮮明。

於莎莎麵無表情地看著,將一雙筷子攥得很緊。

當著眾人麵,應隱客氣地道謝,商邵拆出濕巾,將山石玉質般剔透崢嶸的十指根根擦淨:“舉手之勞,榮幸之至。”

劉宗笑一聲:“柯嶼,你這助理,很懂伺候女人啊。”

劉宗是從香港電影黃金年代走過來的人物,跟香港電影背後的幾道勢力都能談笑風生,這些年香港班底北上很受歡迎,連帶著港資捧人的能耐也是水漲船高,因為這些原因,劉宗走到哪都被人像尊佛般供著,他呢,也很樂意把整個港影金光都貼到自己臉上。

栗山德高望重,他掰不過,但柯嶼不同,畢竟是小輩。因此彆人尊敬著叫他柯老師,或者親昵著叫他小島,偏劉宗連名帶姓地叫他“柯嶼”。

柯嶼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從從容容地笑,“林助理是紳士。”

商邵沒興趣在這裡聽彆人拿他做文章,站起身頷一頷首,說聲“失陪”,就推開椅子出去。

飯廳連著後院,劈好的柴火摞得老高,天寒地凍,木柴上都凝了白霜。他抿了一支煙,剛點上沒抽兩口,聽到一聲“阿邵”。

於莎莎沒穿外套便出來,講話嗬出濃重的白氣,眉眼瞧著很緊張。

商邵從唇邊夾走煙,垂眼,散漫地將她上下打量一陣:“於小姐,有何貴乾。”

“你叫我於小姐,連聲莎莎都不肯了。”於莎莎吸了吸鼻子,“那你叫她什麼呢?”

商邵冷淡地勾了勾唇:“於小姐,你當初走的時候,姿態比現在好看。”

“我後悔了。”於莎莎迫不及待地說。

商邵禮貌性地挑了挑眉:“你好像已經訂婚了。”

“沒有,我們解除婚約了。”於莎莎一鼓作氣說:“訂婚宴沒辦成,我提出了分手,因為我忘不了你。”

商邵

怔了一下,不為所動,隻明白了一樁事:“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一直纏著她的原因。”

“為什麼要提她?你給她剝蝦,給她倒水,我都看到了。我已經受夠了刺激,所以我才會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阿邵,你想一想我們以前,你……你真的忘得了嗎?”

於莎莎試探著靠近一步他:“我父親已經退休了,我也沒有再從事政治活動了,你爸爸反對我們的一切條件,都不作數了。你還在怪我傷害了商陸?可是他現在和柯嶼很好,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

她說著,眼淚掉下來,用力吸一吸鼻子,很難堪又很倔強的模樣。

她一點都不相信商邵真的移情彆戀,即使他看她的眼神那麼真,但再真,也不過是對玩物的以假亂真。

當初跟商邵的相識相戀,她費儘心機。她長得不夠漂亮,也不夠性感,就連學曆在商邵身邊也算不上多高人一等,可她還是成功了。

如今再來一次,她不覺得現在的開局比之前難到哪裡去。她可以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隻要眼前的男人骨子裡沒變。

商邵靜靜地聽她說完:“莎莎,你有沒有想過——”

他勾了勾唇,按下打火機,垂著眼,用那簇火苗反複而百無聊賴地烤著手:“也許我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愛你。”

零下的天,於莎莎如墜冰窟,僵立在當場。

“我對你的一切,都很相敬如賓。如果你沒有做錯事,也許我們確實會結婚,第二年我遇到她,從此下半輩子都在心猿意馬和精神出軌中度過。”

也許是太冷,於莎莎身體如篩糠般抖起來:“你騙我。你撒謊……”她聲音也抖得厲害:“你根本不是這種人。我了解你……你根本就不是這種人。”

“為她,我可以是任何一種人。”

於莎莎忽然覺得不夠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她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不認識他的喜好,不認識他對一個女人可以做到哪種地步,不認識他的殘忍,也不認識他的勢在必得。

他以前縱使是跟商檠業爭取那樁婚事時,雖然火藥味彌漫,但於莎莎也依然從未感受過這種“非她不可”的堅定。這種堅定,甚至擊破了道德。

可他是一個講究道德的男人,把道德帶進企業,給高管推薦的必讀書目是《企業中的道德管理》。

“那麼……”於莎莎張了張唇,一時之間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你愛我是假的。”她找到話。

商邵撣了撣煙灰,收了打火機,輕描淡寫地說:“看跟誰比。”

於莎莎又哭又笑起來:“但你這輩子隻愛過兩個人。”

商邵頷首,將煙抿上唇角。在冷夜繚繞的煙霧中,他半垂著眼,意興闌珊地說:“所以,跟她比,你是假的。”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