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2 / 2)

吃飯時心情不好,下午的彙報恐怕遭殃。

“今天人有點多,可能因為知道邵董你要過來。”金總解釋。

商邵目光也未抬:“無妨。”

金總努力克製住了自己想瞄一眼他屏幕的衝動。

聊工作?太久了,不是他那種言簡意賅的風格。如果交流內容超過十句一百字,他會選擇直接電話。

聊私事?但又為什麼眉頭輕蹙,好像被為難到的模樣?

商邵確實有被為難到,因為應隱通過好友後,發了一條語音。

邵董高高在上養尊處優人生第一間辦公室就在中環天際線頂端——

從沒有人,敢給他發語音。

沉默一息,他紆尊降貴,決定浪費人生中寶貴的十秒去聽一聽。

手機貼麵,應隱的聲音就響在他耳畔:“商先生,向你道午安。”

她的聲線清麗,但底下微微沉了一層音色,動聽且耐聽。但商邵此時此刻隻關注到另一點。

頓了一頓,他直接撥出電話:“怎麼哭了?”

沒避著人,一旁金總和其他隨行高管側目而視。

搞不懂。

問女人,太冷峻。問家人,太冷淡。問朋友,太鄭重其事。

搞不懂。

應隱一邊接著他的電話,一邊不自覺將外套拉鏈拉到頂。攥著銀色拉片的手指很用力,指骨泛青。

她在這一刻不知道自己醉沒醉,隻知道自己的呼吸放輕,聽到他聲音那一刻,甜米酒的酣熱湧上臉頰,讓她眼底一片滾燙。

“商先生怎麼知道?”她屏了呼吸。

商邵輕描淡寫:“耳朵還沒聾。”

“好厲害。”

“……”

商邵確定她醉得不輕,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心情不好?”

應隱被戳穿心事,鼻音很重地“嗯”了一聲。

商邵的一聲哼笑若有似無:“倒是比清醒的時候誠實。”

應隱聽不出他的嘲諷,沒頭沒尾地問:“商先生可以抱得起幾斤的女孩子?”

商邵被她問得一怔,實在理不順她的腦回路。

腦中不是沒有浮起影像的,但那隻是很模糊而轉瞬即逝的一幀。

他定了定神,沒有正麵回答她,而是不動聲色地避開:“你醉了,應該去睡一覺。”

“商先生,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會跳舞?”她話題更跳。

終於排到窗口,一眾高層都請他先,商邵掌著手機,另一手抬起,無聲而散漫地輕揮了揮,請他們先去,自己則退到一旁。

“沒有。”

“上一次,陪你跳舞的那個女孩子,你還記得嗎?她說你教了她兩支舞。”

“不記得。”商邵淡漠地回。

“她叫阮曳,是我公司的後輩。”

“怎麼,你要介紹給我?”

高管們取了餐,魚貫從他身邊離開,臉上都是笑容,心裡都是費解。

他們的邵董一臉淡漠,看上去意興闌珊,但他願意浪費時間閒聊,本身就是一種溫柔。

應隱抿了下唇,“如果商先生需要的話,也可以。”

應隱沒等到下文,隻等到了一聲忙音。

電話掛了。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又惹他不爽了?

果然是太子爺,近千萬的戒指說送就送,不爽的電話想掛就掛。

風吹啊吹,欒樹花落啊落,她伸出手去,接住一朵兩朵三朵,攤在膝頭,撚她們蜷曲的花瓣。

這是短暫的一分鐘,但卻漫長得足夠欒樹花落儘。

一分鐘後,她再度接到了商邵的電話。

“對不起,剛剛不小心碰斷。”

商邵很紳士地解釋,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拿手機,幾步路走得從容,但滿食堂的員工都在看他。

“以及…”他漫不經心地停頓。此刻身邊沒人,他低沉念她:“應小姐。”

“嗯?”應隱屈膝抱著,等他下文。

“我中意的人,我自己會主動去認識。”

阮曳是新簽進公司的後輩,藝名有些拗口,但算命的說這兩字旺她。她剛畢業的年紀,二十二歲,已經演過一兩部網劇女主,積累了些人氣。

阮曳第一次跟她同乘一車,沒料到她這麼好說話,一點大牌都不耍,不由得卸下了心防:“姐,你去這種場合,助理保鏢也一個都不帶嗎?”

她雖然剛開始當明星,但出門好歹也有三四個前簇後擁呢。

應隱笑了笑:“那你怎麼沒帶呢?”

阮曳嘟了下嘴:“主辦方不讓。”

“那不就對了。”

“你也不能開後門當特例?”阮曳問,眼睛閃亮憧憬。

不怪她有此一問。

應隱是她們經紀公司最大牌的女星,在二十七歲前就拿下了兩座影後一座最佳女配,幾乎是小花所能走到的最高高度了,出席這種場合,竟然也連個助理都帶不進去。

應隱輕輕頷首:“我也不能。”

“不就是一個有錢人的宴會……”阮曳嘟囔了一下,“有錢人了不起啊?”

“有錢很了不起啊。”應隱簡單地回應,挑了挑眉,神情比剛剛有了一絲生動。

阮曳笑了起來,口吻更小孩子了:“可是你自己就很有錢。”

“錢麼,”應隱閒聊般輕描淡寫:“當然是越多越好。”

濱海公路一眼望不到儘頭,在漫長的行駛後,眼前景色終於有了變化。

是一座帆船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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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預告了下雨,四點多的海邊仍不見陰霾,雲層下絲絲縷縷的日光澄澈。港口內,成百上千的帆船遊艇停泊著,因為暴雨預警,風帆都被妥帖地束攏在桅杆上。

這是富人的遊戲,也是富人的港灣,兩個月前卻被低調易主。沒有人知道這個港灣的新主人是誰。

到了帆船港,也意味著快到酒店了。

港灣對麵的山上,那片白色建築依傍山勢,明淨的大落地窗倒映出碧海,輝煌的水晶吊燈已被點亮,遠遠看去,像浮在海麵上的金色花火。

車子自港口外的柏油路上一滑而過,阮曳趴著車窗回頭望,眼睛瞪得溜圓。

她看到了泊在港口裡的那艘超級遊艇,純白巍峨,一眼望去甚至數不清有幾層。

想驚呼,但一旁的應隱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便乖乖地將吃驚咽進了嗓子裡。

與此同時。

頂樓的貴賓休息室窗前,宴會的主人陳又涵接了一通電話。

對麵那道聲音低沉紳士:“要下雨,機場那邊說會有雷暴,飛機恐怕飛不了了。”

陳又涵失笑著搖了搖頭:“你不要告訴我你還在香港。”

香港維多利亞港遊人如織,風平浪靜。

從維多利亞港看,中環的摩天高樓比肩接踵,組成了世界知名的天際線,而其中一棟掛著商宇集團中心樓標的,高463米。

很少有人知道,頂層的董事辦公室裡藏著一麵海洋觀景窗,正在打電話的男人站在玻璃幕牆前,深藍色的海水倒映出他的身影。

巨大的鯨鯊翩然遊過,海水柔蕩,模糊了他的麵容,隻知道他偏過頭點了一支煙,被手虛攏的火苗讓他的眉眼點亮後又寂滅了下去。

“還在中環,剛開完會。”他籲了一口煙,習慣性地點了點細白煙管下的煙灰。

“飛機飛不了,船在這邊港口,你打算怎麼準時赴宴?”陳又涵問。

電話裡的笑意不明顯,勻出一絲慢條斯理的味道:“原來我還需要準時。”

掛了電話,負責宴會公關事宜的助理問:“商少爺這會兒還在總部?從港珠澳大橋過來,豈不是要八點了?”

陳又涵倒不擔心。他知道這個男人做事比他更滴水不漏,說是遲到,其實不過是笑談。

果然,半個多小時後,托管在機場的灣流G550公務機已上了跑道,做好了在雷暴風雨中前往寧市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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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旋轉門前,阿爾法的電動車門感應開啟,一條著細高跟的腿從黑色緞麵裙擺中露出,嗑噠一聲,輕輕踩在了大理石地麵上。

“應小姐。”禮賓鞠躬問候。

應隱下了車,小巧的晚宴包得體地收在小腹前。等裙擺自然垂落好,她才抬起眼眸,對對方禮貌地輕點下巴:“下午好。”

阮曳從另一頭下車,負責接應的禮賓見她鞋跟比天高,機敏地將胳膊遞過去供她搭住。

應隱等她跟上,才對她笑笑:“這是你第一次赴宴,彆緊張,有什麼問題隨時找我。”

阮曳知道自己能來是托了應隱的咖位和麵子,也是經紀人看重她,想讓她曆練。她是想表現好的,但到底沒經驗,又無視了執行經紀的勸阻,一時間用力過猛,選了一條很大很蓬的紗裙,走路都得自己抱著裙擺,瞧著有種天真的笨拙。

“把裙子放下。”應隱淡然出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