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2 / 2)

她轉身進了裡間洗臉卸妝,剩阮曳和pr麵麵相覷,沒話找話問:“宴會開始了嗎?”

“開始了。”pr很洞悉人心:“不如你先出去?在這裡等著也無聊。”

阮曳確實有這個打算。麥安言讓她長見識練本領,跟在應隱身邊可練不了本領,她太矚目,襯得她像株小草——不,因為她穿了蓬蓬裙,所以是一“蓬”草。

阮曳點點頭:“那你幫我跟應隱姐說一聲,就說我先出去應付著。”

pr微笑點頭:“好啊,拜托你了。”

阮曳出門便撞上宋時璋。這男人倚立在走廊牆邊,手裡抓提著威士忌的杯口,顯然是在等應隱。聽到腳步動靜,他稍稍抬眸,見不是應隱,那道目光便又平淡地落了回去。

阮曳經過他身邊時,鼓起勇氣問好:“宋總。”

宋時璋點頭:“她好了嗎?”

阮曳腦內極快地想了一番:“應隱姐還在收拾,讓您不必特意等了。”

宋時璋至此才真正地低眸看了她一眼:“你……”

“阮曳,”阮曳補上話:“《公主承平》,您是出品人……我是女主。”

古偶式的小妞故事,網絡快餐劇,但各方麵出成績都不錯。播出快兩年了,宋時璋想了下,才對上號:“不錯,變成熟了。”

阮曳莞爾:“您說笑了。那……我可不可以請您喝杯酒?”

宋時璋很輕地笑了一下,目光停她年輕的臉上,半晌,他站直身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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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恢複安靜,略過了三五分鐘,休息室的門再度打開,pr引著應隱,口中絮叨:“宋總一直在這兒等……咦?怎麼沒有人?”

原本一直提著的心,隨著視線內的空蕩而落了下來。應隱不動聲色地鬆一口氣:“可能有事走開了吧。”

“需要我幫您聯係他麼?”pr已經調出了內場同事的電話。這樣的場合,她要是落單了,畫麵恐怕不太好看,何況他們一整個團隊都已默認了她是宋時璋的女伴,畢竟——她的那張邀請函,可是因為宋時璋親自要了才給的。

“不,不用。”應隱製止住她,“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去忙。”

pr還有工作在等,場麵性地推辭了一番以後,也不客氣,腳步匆忙地走了。

甜美笑容在pr身影消失後,就也跟著消失徹底。應隱靠上牆,無聊地踢了踢過長的裙擺,又反手將低挽的發髻一把拆散了。長發披落下來,她像小女生般玩了會兒黑色細小發圈。

完了,她去淋雨,爽是爽了,平白惹了宋時璋,弄得現在得一個人去赴宴。

場麵會很難看,而且是彆人津津樂道反複鞭屍的那種經典難看畫麵。

她臉上的沮喪可比剛剛的甜美生動,最起碼像個活人。商邵在斜對角處看了,不由得無聲地抬了抬唇角。

“誰在這裡?”應隱警覺地抬眸,看向懸著一盞吊燈的拐角處。

長而寂靜的走廊鋪著暗紅色地毯,兩側墨綠灑金牆紙上掛滿了古典油畫框,一縷煙霧很淡地飄渺在吊燈下。

商邵低頭看了眼指間那支抽了一半的煙,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可奈何。

該說是香煙出賣了他,還是這女人太敏銳?

應隱執著地等了會兒,終於等到一個陌生男人從拐角陰影處移步而出。

她微怔,第一眼隻覺得他貴氣。他穿著一身黑,黑色襯衣,黑色西服,黑色西褲,但質地如此考究,在燈光下區分出深沉的層次感,令他整個人看上去冷冷沉沉的,如從冰島的黑沙灘上,穿越冷霧與藍冰而來。

應隱後來說給他聽了,引得他笑,粵語說一聲:“癡線。”

應隱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他來,隻覺得他那條打了溫莎結的領帶,那種暗紅色十分眼熟。自溫莎結往上,男人的頸項挺拔,喉結飽滿。

麵對陌生人,應隱熟練地切換回表情管理模式。她抿唇輕頷首,大明星式的倨傲與矜持,算是打過招呼。

商邵離她不遠,夾著煙的那隻手微伸出攤了下:“稍等。”

他有一把極好的嗓音,甚至好過了相貌,低沉,醇,但不過分厚,像一杯單寧不算重的紅酒,自最好的年份醞釀而來。

應隱不解,直到她眼前的男人步履從容地靠近她,繼而彎下腰,將她香檳色的裙擺稍稍整理了一下。

他這一套動作極其自然,紳士又散漫的儀態,反倒是居高臨下的應隱脊背僵直,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料理好,商邵直起身,腳步略略後撤,眸光自下而上地欣賞,最終停在應隱臉上。他紳士地說:“很襯你。”

他的目光和人一樣,淡而克製,紳士中帶著疏離,分明是欣賞的意思,但莫名讓人覺得他意興闌珊,隻是客氣一說。

兩人站得不遠,氣息中的香味若有似無。

是那種清晨般的潔淨感。

太獨特了,應隱下意識脫口而出:“是你。”

商邵動作頓了下。他是沒想到會被認出來,也沒打算被認出。

應隱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明白,更具體地說:“謝謝你的傘和披肩。”

她覺得她跟眼前這個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緣分的,他看過她那麼狼狽的一麵。

比之滿屋子光鮮體麵的上流假人,她寧願跟他多聊一聊。

“舉手之勞,不必掛念。”商邵輕描淡寫地說。

他的輕描淡寫配上滿身的貴氣,無端有了保持距離的沉沉冷冷之感。應隱明白過來。

他覺得她不夠格。

浪漫邂逅這種事,也是需要定義的。沒有定義,他和她,不過是雨中給了一把傘的關係,有了定義,才能稱之為邂逅。但是她沒有這個被定義的資格。

應隱向來不自討苦吃,釋然地抿了下唇,臉上笑意瀟灑明媚:“這麼說,披肩想必也不必還你了。”

商邵將煙摁滅在過道旁盛滿白砂石的煙灰缸中,淡淡籲出最後一口煙後,他半眯著眼笑了笑:“你知不知道宴會廳怎麼走?”

應隱微愣,點點頭。

商邵注視著她:“見笑,我迷路很久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帶路?”

有這麼巧的事?她這邊剛操心怎麼出場不丟臉,他就邀她引路。應隱猶豫了下:“你沒有女伴麼?”

“如果你願意帶路,我想就有了。”

應隱抿了下唇,一向很落落大方的人,竟然生出了一絲緊張。她得了便宜賣乖,倔強地說:“隻是帶路。”

商邵勾唇一笑,一手揣進褲兜裡,另一手紳士地攤了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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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場內。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逡巡。商宇集團的大公子到底有沒有到?聽說是已經到了,那麼究竟是哪一位?誰都怕自己有眼無珠,錯過了人生中的貴人,也有人端著香檳杯笑而不語,老神在在地等著。

門開啟的一瞬間,從半開窗戶中穿湧而過的海風,帶著秋季大雨的潮濕水汽,一同吹動了門口兩人的發梢。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動,麵色整齊劃一地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