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炮轟天,祥紅震地。
“咣——咣!”的二踢腳聲和“劈劈啪啪”的大地紅聲,炸得煙塵四起,震耳欲聾,樹上的麻雀雖然被驚飛,但羽翅間卻似乎振動著歡快。
上午吉時,洪福鄉三道梁子村梁鐵鋼家新落成的新房正在舉行“上梁”儀式,大門口院子內,鄉鄰麇集喜笑顏開。
新房向陽的牆垛之上,貼著許多黃底黑字或者綠底黑字的對聯,上麵寫著吉語祝詞,諸如:“吉星高照;福地呈祥。”“梁架千載人丁旺;柱擎萬年子孫興。”“上梁欣逢黃道日,立柱巧遇紫微星”等傳統文字。
一副看似通俗但經過溫財仁的解釋變得不通俗的對聯,引起了大家的喝彩。
“立成鐵骨千斤柱;架起鋼筋萬歲梁。”原來,此副對聯中嵌進了東家梁鐵鋼的名字。
“上梁”可是一個大日子。
梁家的喜慶氛圍,一掃前些天因一夥歹徒打砸而籠罩在村民心頭上的陰霾,本來少雨的秋季裡,突然灑下的幾滴雨水,更讓圍觀的人群,歡呼雀躍鼓起掌來。
“好啊!”
“好啊,太好了!”
“吉雨澆梁頭,預示好兆頭啊!”
……
儀式結束後,司儀溫財仁便宣布大家入席,幾個熱心幫忙的婦女們,手端雞鴨魚肉等剛出鍋的菜肴,穿梭於各個餐桌之間。那些平輩的平時叫做姐夫小姨子或者是哥哥嫂子等人之間,開著夾帶著葷腥的玩笑,端盤子的婦女們的屁股會常常被掐摸一下,掐人的滿足,被掐的則假裝嗔怪實則欣喜。
近日的談資——被打砸之事,是想躲也躲不開的話題。
“‘溫大能耐’,你學問大,你給分析分析,那夥歹徒究竟是誰找來的?”村東頭的李木匠李立山問溫財仁。
溫財仁是鄉下為數不多的懂得“禮節”之人,綽號“溫大能耐”,十裡八村若是有個紅白喜事大事小情什麼的,一般都會請他出山操持。
“那還分析個啥?禿腦瓜子上的虱子——明擺著,就是王大眼找的人唄,派出所抓住那倆小子也招了,王大眼和人家在一起喝酒的照片也在警察手裡。”溫財仁不假思索道。
“‘溫大能耐’你就是在那瞎白話!我姑說了,我姑父是冤枉的!他帶領大夥兒去鄉政府爭取多要點補償款,還會反過來找人打大夥?圖啥?”
說這話的是村裡“洪亮摩托車修理部”的張洪亮,王大眼是他的姑父。
“洪亮,你說不是王大眼,那他跑啥?”幫忙的趙桂倩,把一盤炒蒜薹放在張洪亮所在的餐桌上後,問了一句。
“那,那,那我不知道!”
“我說啊,這事兒得問守財大叔,他為啥被王大眼找的人打了?他心裡應該清楚。”“王快嘴”王香說道。
“這話不對,挨打受傷的又不是萬守財一個人!”有人站出來反對。
“王快嘴”說:“怎麼不對?彆人挨打不假,可是誰有守財大叔傷勢重,現在還在家躺著呢。”
“萬守財為啥挨打?兩個領頭的之間準有貓膩兒,拿咱們搓球!以後,這逼事兒咱可不摻合啦。”牆角那桌,傳出來一個聲音。
“梁偉光,梁偉光呢?”萬鑫喊道,“梁偉光,你這個村主任算是白當了,怎麼什麼事都不朝前?趕緊出來主持公道,我叔為大夥掙口袋受了傷不說,還讓人家說有貓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