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幻術師來說侵入其他人的精神世界應該說是必備操作。而對於一個高明的幻術師來說,甚至可以做到出入任何禁地猶如無人之區。
六道骸是她所遇見的第一個幻術師,也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幻術師,曾經在夢境中對她如此說道。
很多人都說,幻術這種東西是非常吃個人體質的,“有天賦的人一分鐘學會,笨蛋一輩子摸不到邊”,這樣的評價其實很中肯。
中也先生曾經在訓練後對她幻術的進步速度大加讚揚鼓勵,但是隻有鬼塚花枝自己知道,她之所以能夠有這樣的進步,全賴於每天夜裡入睡後,有一個好的老師教導。
這是無法明說的秘密,隻能屬於鬼塚花枝個人和六道骸之間的秘密。
因為,作為首領絕不可能與另外一個黑手黨組織的守護者有任何諸如師徒這樣上下等級明確的關係。她絕不可能將港口黑手黨置於彭格列之下,這是兩代首領的心血,是太宰先生交付給她的重任,是橫濱三分構想中不可或缺的一角。
在裡世界,一個似是而非的流言傳播速度其實非常快。所以,在六道骸對著她說出“我的半身”之後,鬼塚花枝便立刻反應了過來,並且在他離開後,將這個“可能會讓港口黑手黨弱勢於彭格列”的稱呼直接封鎖。彭格列那邊也反應很快,讓年輕的首領親自前來結盟,破除了剛剛露出點苗頭的流言。
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意識到了自己的冒犯後,這位彆扭的霧守大人再也沒有出現在橫濱,隻有在每天晚上,誰都不得而知的夢境中,認真地教她如何使用幻術。他明白她的顧慮,所以從不讓她叫自己老師。雖然嘴上很愛口花花,但是如意大利紳士一般的優雅與禮儀修養讓他的一舉一動渾然天成地風流卻不下流。
【不能被曝光也沒有關係,我並不介意做首領大人的地下情人哦kufufu~其實偷.情的感覺,還很刺激哦,要不要試一下呐。】
灶門炭治郎的精神世界並不難以進入,但是讓鬼塚花枝感覺到無比驚訝的,是少年如同陽光下的靜海一般廣闊而溫柔的內心世界。
霧屬性的幻術師無孔不入,來去無蹤,但通常不會對其他人的精神世界造成任何傷害。而正如這位立於世界的巔峰的幻術師所言,正因為侵入精神世界是幻術師的基本操作,所以一定要掌握得更加牢靠。
在六道骸的帶領下,她見過很多的精神世界。或者像港口黑手黨的監獄中關著的重犯那樣充滿暴力與血腥,或者是像普通人那樣停留在某一個美好的,或者最難忘的瞬間,不斷地循環往複。
精神世界可以說就是內心世界的倒影,因此,鬼塚花枝在漫步在平靜無波的海麵上時想到,難怪這位灶門炭治郎可以在鬼血下堅持這麼長時間而不願意被同化。
沒有任何的墨水可以染黑大海,前方任何猶如龐然大物的攔路石,也終將會被海浪推開碾碎。
她勾起嘴角,拍了拍身前背對著自己的少年的肩膀。
頭腦一片空白的灶門炭治郎茫然地轉過頭,聽到她帶著笑意的聲音。
她說:“炭治郎,我們該離開了。”
霎時間,雲霧散開,終見天明。
灶門彌豆子一邊喊著哥哥,一邊在心裡默念,數到第二十八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哥哥——”
“嗯。”冰涼的手掌心,仍舊帶著與往日彆無二樣的溫柔從容,“我回來了。”
彌豆子抬起頭看向他,原本紮起的黑色半長發因為發帶壞了,散落在肩上,即使變成惡鬼,似乎也並沒有讓他的樣貌和笑容發生多少變化,彌豆子雙手握住哥哥拍在發頂上的那隻手,驚訝地說道:“手掌上的繭子不見了?”
灶門炭治郎彎了彎眼睛,攤開手給她看,“或許也算是因禍得福?”
不知道哪個詞戳中了妹妹,話剛說完,彌豆子就刷地一下落下了眼淚。涼冰冰的眼淚珠滴到窩在她懷中的妹妹花子臉上,齊耳短發的小姑娘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伸出手在她臉上擦了擦。
“姐姐不哭,花子不要故事書,給姐姐買新衣服。”她似乎忘了被惡鬼挾持,扔到了雪地上,記憶力似乎還停留在哥哥早上出門後,聽到母親拿著姐姐的和服一邊補一邊小聲地說該再買一件了的那個場景。
如果說這邊的灶門一家是歡欣喜悅,其樂融融,那麼當鬼塚花枝站起身,體貼地給他們留出空間,轉而看向緣一大人和嚴勝大人的時候,卻感覺像是從春意暖暖一下子過度到了秋風蕭瑟。
繼國緣一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他小的時候甚至可以做到幾年不開口說話,現在被兄長像托舉一般,雙腳懸空,嫌棄得抱得遠遠的,也沒有感到任何的難過或者不爽。
對著哥哥笑了一下,他就開始將視線黏在花枝身上,然後開始發呆。
繼國嚴勝自然也不是話嘮,被自小當做家主培養的長子,端肅而威嚴,凜冽而高傲,更不可能開口問一句這個酷似破弟弟的小侄子,“緣一呢?你那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爹呢?!”
於是他定定地站在原地,隻用眼角的餘光開始窺視許久未見卻已嫁作人婦的女孩。看見那個變成惡鬼的男孩蘇醒過來,還恢複了理智,花枝便站了起來,朝他走過來。
雖然不明白為何她沒有留下來安慰那幾個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孩子,但是在女孩的視線投注到自己身上後,嚴勝一個緊繃,脫口而出道:“緣一呢?他為何還未回來!在這深山荒林中,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家裡何等地不安全!”
鬼塚花枝:?
鬼塚花枝的視線落在他宛若舉著一個炸彈,離得遠遠的緣一大人身上,很顯然,同樣茫然的緣一並不能給她任何的回答。
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的花枝眯了眯眼睛,嘴角邊緩緩地揚起一個微笑,“嚴勝大人以為,您手裡抱著的是誰呢?”
緣一:為何感覺花枝的笑容有殺氣?
繼國嚴勝毫無所覺,忍住內心的酸澀,將懷中的孩子遞交到她麵前,低著嗓子說了一句,“你和緣一的孩子長得很像他。”
“誒?等等,兄——”被親哥誤會成自己和花枝的孩子讓緣一臉上一紅,但是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他剛剛開口說了半句,就被花枝伸出手從兄長手中接了過來,然後被溫柔地捂住了嘴。
緣一:!
他瞪圓了眼睛看著還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的兄長,就聽到花枝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我想嚴勝大人還有話沒有說完,可以請緣一大人等一會再開口說話麼?”
“畢竟,我也很想知道嚴勝大人到底還誤會了什麼呢。”她帶著笑容歪了歪頭。
緣一伸出小胖手捂住了被熱熱的氣息刺得發熱發麻的耳朵尖,非常乖巧地點了點頭,看向尊敬的兄長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兄長,抱歉了,您您自求多福叭QAQ
“還未恭喜你們,想必數年前相遇之時,你們——”繼國嚴勝回想起那夜盛大的煙花,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的美夢,在現在也應該醒了等等?!
孩子都這麼大了,緣一你每年還去京都放什麼菖蒲花煙花?!
可惡!!!
他一直以為緣一是在後悔緬懷,沒想到這家夥每年其實是在故意秀恩愛嗎?!
不過,繼國嚴勝又數了一下,不遠處抱在一起的有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他手裡這還有一個幼子這加在一起就是四個孩子了啊。
想到他久遠的記憶中,作為貴族的父親拚命地耕耘一輩子也就他和緣一兩個孩子,單身四百年的一哥酸了。
不,不愧是緣一。
“我們怎麼了呀?”他話說到一半,鬼塚花枝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等了一會,繼續問道。
她的笑容很溫柔,可能是為人母親的緣故,笑容中還多了一些時光的饋贈,越發顯得親近可愛起來。繼國嚴勝這樣想著,抿著嘴搖了搖頭,不想去討論緣一這麼個讓鬼檸檬的男人,他換了個話題,儘量讓自己目光誠懇地說道:“這四個孩子都是姓繼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