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花枝推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之前還靠著筆筒“熟睡”的嚴勝大人已經醒了過來。
“嚴勝大人,下午好。”花枝眉眼彎彎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將房門關上。
繼國嚴勝矜持地點了點頭,就看到她湊到自己身邊,拿出了一卷卷尺。
“麻煩您站起身,我想給您量一下。”她比劃了一下,看著嚴勝大人身上那塊破破爛爛的破布,她就覺得愧疚得慌!
繼國嚴勝頭上冒出小小的問號,隨後在花枝的眼神中,才後知後覺,緩緩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羽織”。
不提作為人的時候,矜持高傲的繼國家主最無法容忍的便是衣衫不整、蓬頭亂麵這樣的放浪形骸,就算是墮身為鬼的四百年,上弦一黑死牟大人也是秉承古禮,風度翩翩,時刻重視著自己的言行舉止、衣著打扮,與一眾衣衫襤褸、濃妝豔抹、挑色染發的惡鬼們完全不同。
但是!
再看看現在!
他居然穿著這樣隨手撕的破布,在花枝麵前晃蕩了這麼長時間!黑死牟猛然想起了花枝臨走前落在自己□□“飽含深意”的目光嘶!
黑死牟倒吸一口涼氣。
黑死牟慢慢睜大了眼睛。
黑死牟挪了挪屁股,背對著她
自閉了,謝謝。
鬼塚花枝眨眨眼,好懸沒有被嚴勝大人這番操作萌得笑出聲。
但是,書桌攏共就這麼大,也不是靠著牆。山不來就我,那我就他就是了。
鬼塚花枝繞著書桌轉了半圈,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做了個抱歉的姿勢,然後誠懇地說道:“我沒有笑話您的意思,隻是非常愧疚到現在才發現讓您穿著如此不合身的衣服。當初在鬼殺隊,是您最先發現我身上穿著的和服不適合戰鬥,送了我那一身武士服。後來京都煙花大會,也是您送了我一件漂亮的櫻色和服。”
說到這裡,鬼塚花枝越發覺得深受眼前這位大人的照顧,語速也稍快了幾分。
“嚴勝大人看起來很高傲,似乎非常不近人情,但卻是最細心溫柔不過的人!我沒有您那麼細心,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疏漏,讓我非常內疚不安。所以拜托了,請您讓我為您量一下尺碼,我想親手為您做一件衣服!”
被真誠的彩虹屁吹得腦袋暈暈的繼國嚴勝:你這麼可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嘍~o(* ̄▽ ̄*)o
這種連鬼都無法抵擋的甜言蜜語,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兒學來的,還是天生無師自通?反正黑死牟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稀血引誘的醉醺醺、暈陶陶的惡鬼,慢吞吞地站起身以後,白淨俊美的臉上另外四隻眼睛掩藏不住地顯露出來,直直地注視著她,好像惡龍在全神貫注地護著身下的珍寶。
鬼塚花枝並不覺得這樣的眼神很可怕,反而覺得有點可愛。
隻有她一隻手大小的嚴勝大人,昂首挺胸地站在她麵前,在她抽出卷尺,湊近,小心翼翼地開始測量後,整個人都像一隻箭矢一樣,脊背繃得挺直。
這種如臨大敵,如履薄冰的模樣,她幾乎從未從嚴勝大人身上看見過。
量一下尺碼而已,為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鬼塚花枝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疑惑。
遲鈍的女孩並不知道,讓黑死牟如臨大敵的並不是量尺碼這件事,而是在測量的時候,她近距離放大的臉。
那雙漂亮澄澈,蜜糖一樣的眼眸中,滿滿地倒映著他的身影。呼出的氣息與他的交織在一起,親密無間地交融。
太近了。
這讓他甚至產生一種,他正在用力地,狠狠地撕咬親吻著她的悸動。
惡鬼的眼神慢慢幽深起來,猶如隱藏在暗夜中窺視的餓獸,對麵的女孩就是唯一可以讓他裹腹,讓他活下去的獵物。
以欲念為生,以執念變強的惡鬼,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好啦。”花枝欣喜的聲音讓惡鬼猛然驚醒,他回過神,發現女孩已經在白紙上記下了一連串的數字,從身高,到肩寬,到腰圍……甚至還有臀圍?!
黑死牟耳尖一熱,扭過頭裝作沒看到。
沒想到花枝寫完折起來以後,居然也還沒有離開。
女孩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糾結的神色,這表情有點眼熟。黑死牟回想了一下,就想了起來。
在他還是鬼殺隊的月呼之時,繼國家來人邀請他回去參加小三的宴會,撐一撐場子。他答應了以後,在院子裡發現了一隻偷聽後還掩耳盜鈴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小老鼠”。
在他鬼使神差地邀請了這隻小老鼠一起回去後,她就是這樣的表情。
有點不好意思,眼神還有些遊移,像極了那些看到情郎的貴女,一下子就讓繼國嚴勝誤會了。
從未對任何女性有過非分之想,一心撲在武道之上的武士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感情,不知所措,又暗自糾結。在看到她的眼神時,便歡喜地以為自己的心情有了回應。結果——
【難道您是得知了繼國家有鬼出現,所以帶我去斬鬼的嘛?!】
驕傲的武士,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自作多情”,簡直永生難忘。
黑死牟忍不住捂了捂胸口,除了緣一,隻有花枝才能讓他體會到這樣的心塞和挫敗。
但是……
臭弟弟怎麼能和喜歡的姑娘相提並論?
並不覺得自己雙標的一哥回想了一番慘烈的過往,麵對這樣熟悉的眼神,立刻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作戰計劃,黑死牟八風不動,鎮定自若地負手挺胸,站在她跟前,注視著她的表情。
花枝歪歪頭,眨了眨眼睛,才豎起手掌,一副小學生交頭接耳說小秘密的樣子,小聲地說道:“您想喝人血嗎?”
黑死牟:……?
她伸出胳膊,“炭治郎君和我說,人血之於鬼就像美味大餐一樣。我知道您不吃人,但是還是會有那種衝動叭?沒關係,我請客呀。”
黑死牟的眼神從她的臉上回落到那隻伸到他麵前的胳膊。細瘦,白皙,青色細嫩的血管隱約可見,讓鬼血沸騰的那份美味佳肴,靜靜地在皮膚下流淌。
他忍不住用舌尖抵了抵上顎,才勉強低沉著嗓音拒絕:“不用。”
“真不用?”鬼塚花枝把胳膊往前伸了伸,小聲地說道:“我身體特彆好,幾乎都不怎麼生病的。而且我也不愛吃肉,所以我的血應該還算得上……可以入口?”
何止是可以入口?
對於黑死牟來說,簡直像乞丐麵前的滿漢全席,珍饈大餐!
他往後挪了挪腳,聲音中帶著一絲極力忍耐的沙啞,彆過臉沉聲道:“彆鬨,我不吃。”
一邊說,他還一邊伸出手將花枝的胳膊推遠了一點,那雙握著日輪刀,在月光下驚鴻一劍的手,現在小小的,袖珍的,配上這句根本沒帶多少嗬斥的話,反而有種萌中帶著溫馨的感覺。
鬼塚花枝不吭聲了,她現在內心閃過加粗的一行大字,那就是——
為什麼我穿越沒有帶相機?!!
既然嚴勝大人不喜歡她的血,那麼花枝也不會勉強,當然,她也沒有這個膽子去勉強。
想了想,她又問道,“嚴勝大人想要出去轉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