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贏練的功夫,乃是魔教教主代代相傳的神功——無息功。”曹欽遠遠望著斷魂峽中的戰局,淡然地對身邊的四名玩家解釋道,“這門的武功的名字聽上去甚是平凡,實則是極為精深的上乘武學。若將此功練到大成境界,內力便似滔滔江水、無窮無儘,修習者僅憑一口丹田之氣即可活動三天三夜。”
“嗯……聽起來……有點兒像武當的玄武定(即龜息功)啊……”封不覺在旁接了一句。
“不,差得遠了。”曹欽否定道,“玄武定講究的是‘定’,潛息如龜,寧心靜氣,識念沉凝……一看就是道家內功。”他說著,抬手指了指遠處的杜贏,“而杜贏所練的無息功,乃是地地道道的魔教功法;這種武功需要修習者逆行經脈,神識出離……以奪天地之造化,將身外之氣為己所用。”
聽到這兒,對武俠領域頗為了解的花間疑惑道:“逆行經脈……難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嗎?”
“嗬……當然有。”曹欽笑道,“按常理來說,逆行經脈者……輕則內外俱損,中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
“居……居然會爆……”小歎瞪大了眼睛接道。
曹欽沒去接他的話,隻是繼續說道:“魔教武功,其路數多半都是偏離正統一脈的,甚至有很多是與傳統的武學之理背道而馳的……故而被正道中人認為是‘邪功’、‘魔功’,並加以汙蔑和唾棄。”他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哼……但實際上,能創出這類‘邪道’功法之人,才是真正的曠世鬼才。”
“嗯,這點我十分同意。”封不覺接道。
曹欽聞言,轉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封寮主這是在自誇麼?”
兩秒後,曹公公接著說道:“假如一種武功隻能讓練的人走火入魔或者爆體而亡,那誰還會去練呢?這事兒說白了……還是人的問題。因為創下那些武功的人天分都太高了,所以他們創出的奇功也隻有天分很高的人才練得成;然而,這世上終究是資質平平的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十之**都是迂腐愚鈍之輩,還特彆喜歡固步自封……無息功這樣的功夫若是到了他們的手裡,那自然就是練了隻會走火入魔的玩意兒。”
“那麼……”若雨這時問了一句,“杜贏的無息功,現已到了什麼境界呢?”
曹欽把懸於腰際的酒壺拿了起來,淺酌一口,回道:“大約三十年前,杜贏就把這功夫練到了第八重境界。單論內力的話……當時的武林中就隻有一人可以比擬。”
“哈!”小歎立即接道,“那個人……想必就是曹公公您了吧?”
“當然不是。”曹欽回道,“我說了,是‘武林中’隻有一人可以比擬,官門中人和大內高手我可沒算進去。”
“那……”花間追問道,“那個人是誰?是袁圻嗎?”
“哈……”曹欽笑了,“那時候的袁圻還是個嘍囉而已,怎麼可能和魔教教主相提並論。”他也不等對方再問了,微頓一秒後直接言道,“三十年前的武林中,能在內力方麵勝過杜贏的人,隻有‘閻王’。”
“說起來……這‘閻王’到底是何許人也?”封不覺順勢問了下去。
“這個嘛……等見到她了我再跟你們說吧。”曹欽沒有回應,看來是提問的時機未到,“你們彆打岔,我這兒說了一半呢……”他搖頭晃腦地接道,“傳說……無息功共有十重境界,但那第十重‘天地無息’沒有文字記載,而且隻有創出這套武功的魔教初代教主一人練成,他死去之後,無息功的心法總共就隻傳下了九重。後來的那些年裡……魔教也出過一些人才,但他們皆是止步於第八重‘山水無息’;於是,久而久之,他們就認為練到第八重即可算是‘完功’了。”
“聽曹公公的口氣……”封不覺表情微變,“杜贏怕是已經超越那個境界了吧?”
“然也。”曹欽應道,“當今世上,有三個人將無息功練到了第九重‘鬼神無息’,而杜贏……就是其中之一。”
“我去……說好了很多年都沒人練得上去呢……結果當世就有三個人練成了啊?”小歎驚道。
“嗬嗬……”封不覺這時卻是笑了,“既然曹公公說了‘當今世上’,而非‘當今武林’,想必這三個人裡……也有曹公公您的一席之地吧?”
“封寮主……當真是機敏過人。”曹欽誇了覺哥一句,算是默認了。兩秒後,他又不緊不慢地說道,“十五年前,魔教與中原武林大戰,最後一任教主柳相如被袁圻所殺,魔教中人幾被趕儘殺絕。索性……還是有一些人活了下來。由於江湖中已無他們的立足之地,他們便決定投靠朝廷。而那《無息功》的心法,便是他們獻給錦衣衛的見麵禮。”
“誒?”小歎聽到這兒,忍不住打斷道,“獻給錦衣衛的東西,怎麼讓公公您給得到了呢?”
“嗬……”曹欽回道,“起初,東西確是落到了錦衣衛的手裡,而且上官汜(錦衣衛指揮使)還悄悄地練了幾個月。直到有一天我在宮外見著他……隱隱覺得他體內的真氣似有亂象,再探之下,發現他已瀕臨走火入魔,於是我就點播了他幾句。三天後,他便主動把《無息功》獻上,並坦言自己資質有限,請我‘笑納’神功。”
“哦……這位上官大人玩兒得也是遛啊。”封不覺吐槽道,“發現自己沒辦法練下去,就來個借花獻佛。”
“他是個聰明人……”曹欽道,“他很清楚……有些東西,即使沒什麼用也可以留著;但還有些東西,如果不能帶來利益就得儘快出手,否則便會招來災禍。”
話到此處,曹欽將目光投向了袁圻:“對了……說到聰明人,這裡還有一個。”
“你是說……袁盟主?”花間第一時間反應道。
“是的。”曹欽回道,“袁圻,是一個值得所有人去敬佩的人。”
“ho~”封不覺語氣一變,“竟然能得到曹公公這番評價?看來那袁圻一定是天賦異稟啊。”
“天賦異稟?”曹欽笑了,“嗬……不,他的各方麵天賦都很平庸。但也正因如此……他才值得敬佩。”
就在地獄前線向npc套取各種情報之時,斷魂峽中的戰局……也有了新的變化。
短暫的對峙過後,杜贏便從高處飄然躍下。
而那些陷入頹勢的穀中人,也都趁著這當口逃出了重圍,退到了杜贏所在的那個方向。
數息過後,杜贏倏然落地,其所立之處,竟是連一絲塵埃都沒有揚起。
此等天人修為,讓許多門派的掌門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袁盟主。”杜贏落地後,完全無視周圍的人,隻看著袁圻,說道,“久仰了。”
縱然杜贏現在的打扮和一般的農夫無異,但他身上的那番高人氣度卻比當年更盛。其舉手投足間所流露的氣勢皆似淵渟嶽峙;簡單的一句話、六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便仿佛有千斤的分量。
“杜先生。”袁圻沒有稱杜贏為“教主”,也沒有再去直呼其名,而是找個折中的、較為禮貌的稱呼,“按理說,我該稱你一聲‘前輩’……”說是這麼說了,但袁圻並沒有做出一個後輩應有的姿態,他仍是一手持劍,一手放在背後這樣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