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副局長,我發現你對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一種盲目的樂觀啊……”停頓了數秒後,封不覺接著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不能把你怎麼樣?或者你覺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扒皮子’(通常形容惡吏被卸職)了事?”
“這位長官……呋——”鄭憲點上煙,抽了一口,“你們問的問題我已經交代了,難道我接個推銷電話……也算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了嗎?”
“你要跟我們討論犯罪的問題是嗎……”包青說著,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一部手機,看著屏幕道,“鄭憲,你的年薪是多少?”
“這個……”鄭憲抬頭看向對方,沒有立即回話……他在考慮這個問題裡有沒有什麼陷阱。
“不管是多少……”包青也沒等他回答,而是摁了幾個鍵後,將一個網上銀行的轉賬界麵展示在了鄭憲的麵前,“……想必是遠遠少於這個數字的吧?”
視線與屏幕接觸的那一瞬,鄭憲神情陡變。
“你……”鄭副局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怎麼會有我的……”
“你的什麼?”封不覺打斷了他,“這個賬戶跟你有什麼關係嗎?或者我該這樣問……”覺哥微頓半秒,接道,“這些以你老婆的~弟弟的~名義所開的~皮包公司的~賬戶裡的~巨額現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他每說一個“的”字,就提高了一分語氣,念得像貫口似的。
“我……我……”鄭憲有口難言。
“鄭副局長,我說你盲目樂觀……你還不以為然。”封不覺道,“你以為我們是誰?”他這個並不是問題,也沒打算說出明確答案,“我們可不是那種會讓你上法庭的人……”他的臉變得陰沉無比,“我們是那種……會讓你從地球上蒸發的人……”
“這裡可是警局!”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想給自己壯膽,鄭憲當即吼了一聲。
嘭——
下一秒,他的臉上就挨了一拳。
緊接著,鄭憲踉蹌坐倒,神情愕然。
他懵了半天,直到人中處感到一絲涼意,他本能地伸手一摸,看到了自己的鼻血……這才回過味兒來。
“你……你敢打人!”鄭憲捂著鼻子,怒指封不覺喝道。
話音未落,封不覺站了起來:“沒想到吧?”他笑了笑,“我剛才那一拳呢,主要是給你拓寬一下思路。讓你把‘我不可能在警局裡被兩個身份不明的人暴力相加’這個思維定式打破。”他頓了頓,“有了這第一步……我們的交流也能更加順暢一點。”
“你……你……”鄭憲驚怒交加,但他還真就拿對方沒什麼辦法。要還手的話……他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和兩個青年人去乾架,那著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好了,暴力方麵能做的,就先給你展示到這兒。”封不覺道,“一會兒如果我沒有得到滿意的反饋,我可以逐步升級到輕傷、重傷、致殘、或者……你懂的。”他攤開雙手,“不過……死真的可怕麼?我覺得不見得……尤其那些和貪汙沾邊的罪犯,他們很多都不怕死……因為他們的犯罪所得多半都已無法追回;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巨貪大惡在白發蒼蒼時鋃鐺入獄,但他們給國家和人民帶來的損失並沒有被彌補,他們的家人仍在海外享受著非法所得、逍遙自在……”
覺哥說話間,來到了鄭憲旁邊,靠在桌緣上站定,接道:“當然了,你還夠不上那個級彆,但性質是差不多的……而你這種人真正的弱點……我們一清二楚。”
話至此處,包青走到了鄭憲的另一側,舉著手機、開口道:“隻要我動一下手指,這個賬戶裡的所有存款就會變成慈善捐助。”他停頓兩秒,補充道,“相信我……一旦操作完成,你永遠也追不回這筆錢。”
“假如你覺得錢財乃身外之物,那也無妨……”封不覺又道,“人嘛……還是要講點感情的,我今晚就可以介紹你的妻子和他當麵認識一下,一起吃個飯喝個茶什麼的。”
“哦……對了……”包青這時又道:“據我們所知,替你打理公司的那位小舅子,好像挺喜歡出入風月場所的。常去那種地方呢~難免會遇到一些尋釁滋事的人,你說……萬一他在某場鬥毆中‘意外受傷’,弄得斷子絕孫……那得多冤啊……”
“說起親屬……我突然想到……”一秒不到,封不覺又接道,“令公子明年就準備到美帝國主義那萬惡的土地上去讀野雞大學了吧?要是他忽然由於某些原因,有了犯罪記錄……你猜……護照還能辦下來麼?”
“這不是護照的問題了吧……”包青用輕鬆的口吻吐槽道,“那種情況的話……能不能拿到高中畢業文憑都是個事兒了啊。”
“這倒是……而且他也是成年人了呢……”封不覺道,“進了監獄以後,讓人家知道自己有個當貪腐警察的老爸,那日子……嘖嘖嘖……”
他倆你唱我和,默契十足,嚇得鄭憲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鼻血都給嚇回去了。
“我……”鄭憲手上的煙掉到了地上,他的手在不住地顫抖,“我什麼都交代……求二位高抬貴手……”
“誒~這就對了嘛。”封不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早這個態度,我也不至於跟你動手啊。”他這話也就隻有他自己信了,“隻要你老實交代,受賄的小事咱們揭過去就是了,不就是十幾年裡撈了八百來萬麼……這也能叫個事兒?”
包青瞪了覺哥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一個假冒的九科探員口氣倒是真不小。”
晚,七點五十三分。
封不覺和包青離開了審訊室,來到了一間專門為他們準備的休息室中。
小歎和禪哥也正在這間休息室裡等著他們。
“怎麼樣了?”小歎一見他們進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事情不簡單啊……”包青坐下時念道。
“怎麼?”禪哥接道,“那位鄭副局長的後台很硬?”
“那倒不是……”包青皺眉道,“他隻是個小角色罷了,但……”
“要比喻的話,給鄭憲打電話的那個人,就像一個坐在棋局前的棋手……”此時,覺哥說話了,“而鄭憲……隻是棋盤上的一個小卒;在那個人的手裡,還有許多和鄭憲一樣的卒子,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同樣的,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丟棄……”
“我去……這麼說綁架鬼驍的人來頭很大啊……”禪哥驚道。
“嗬嗬……你又猜錯了。”封不覺笑了笑,“綁架的實施者、以及事件的‘主謀’,同樣都隻是‘卒子’而已……”言至此處,覺哥的笑容中,竟是閃過了一絲興奮,“但是……這件事裡還有一個人,他扮演著‘策劃者’的角色,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名‘棋手’……”他舔了舔嘴唇,“這個人……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