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軸轉動的聲音,打斷了屠紀的思緒。
他懷著幾分驚疑,回身轉頭,看向了距離自己數米遠的那扇木門。
那是一間民宅的門。
雖然屠紀把人家的院子當成了自己的據點,但他可沒經過屋主的同意;當然了……他也不認為這間民宅的屋主有膽子開門出來和自己理論。
但眼下,這民宅的門愣是被打開了,而且從中走出來的二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尋常百姓。
“嗬……”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劍少和不怕,屠紀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我也是疏忽了……”他自言自語般念道,“就算感應不到內力,我也該進屋看一眼才是的……”
屠紀今早來這兒的時候,確是考慮過直接闖進屋把裡麵的住戶給殺了算了;但他終究是怕節外生枝,所以,他隻是在屋外用內力查探了一下,在確認了屋裡總共就兩口人、且沒有任何內力反應後,他便得出了“屋內隻是兩個普通百姓”的結論。
“我要是沒記錯……”說話間,屠紀已做好了迎敵的準備,但他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望著劍少道,“這位應是皇甫少俠……”說著,他又看向了不怕妹子,“而這位……是柴女俠。”
屠紀早已買通了客來軒的掌櫃,故而對那間客棧內的各種情況了如指掌;以屠紀的智略,要記下每一個客人的名字,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屠幫主消息很靈通嘛……”不怕接道,“明明是初次見麵,卻好像對我們很熟悉啊。”
她的反應很快,幾乎是立刻想到了對方得知她和劍少姓名的方式,隨即就是出言試探。
“哼……我也隻是‘消息靈通’而已……”屠紀冷笑著應道,“但你們……可就是‘本領高強’了。”他停頓了一秒,接道,“且不說二位昨日能在冷欲秋的麵前全身而退,也不提你們能斂藏內力的事;我最好奇的是……你們究竟是怎麼埋伏到這間屋裡去的?”
這個問題,的確讓屠紀很疑惑,因為他也是今天早上臨時決定選擇這間民宅作為據點的,若要提前埋伏,除非是未卜先知。
“沒有什麼埋伏不埋伏的。”狂蹤劍影用很輕鬆的語氣回道,“隻因我們料到了昨晚不會很太平,所以決定離開那間客棧、另找個地方安身,免得被卷入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中。於是……我們就隨便找了這麼間民宅藏身。”他聳聳肩,“這家人收了點銀子(他們從冷欲秋那裡訛來的錢足夠讓這戶人家過上一年),便非常高興地離開了鎮子,準備去女主人的娘家過個十天半拉月的再回來。”
他這話,半真半假。
“避免被卷入麻煩”隻是他們來到這兒的原因之一,其實,他們來到此的主要目的,還是想埋伏生魚片和夢驚禪。
江湖這兩位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進鎮的時候自然也發現了秩序二人組以及那些“音貝”的存在。
但……絮懷殤那種利用自身能力在音貝中“隱形”超難技巧,劍少和不怕是施展不出來的,因此,他們想出的應對計策,是以逸待勞——二人假裝成完全不知道被監視的狀態,吃吃喝喝歇歇,順便在鎮上和各種npc聊天對話、搜集情報,仿佛在玩單機rpg遊戲一樣,到了晚上,還找個民宅躲起來休息,好似這樣就萬事大吉。
這一切,都是給監視者製造出一種“我們不知道自己被監視了”的錯覺。但實際上,他們時刻在戒備著敵人的動向,準備在對方來襲時反殺一波。
誰料,到了晚上,生魚片被絮懷殤給乾掉了;音貝作為生魚片用技能所生成的特殊物品,也隨其死亡一同消失。
而發現了這一情況的劍少和不怕,卻是沒敢輕舉妄動……
假如二人是在鎮外,那沒什麼好顧忌的,察覺到音貝消失之後就可以肆無忌憚地進鎮了;但他們卻是在白天就進了鎮子的……這就意味著,在音貝消失前的一刻,他們的方位仍然在敵人的掌握之中。
那麼,他們就不得不考慮這樣一種情況——是敵人故意讓音貝失效,製造出一種“監視已經消失了”的假象,以此讓他們露出破綻。
這麼一想,他們就不太好活動了,隻能繼續等下去。
這一等,就等到了早晨,沒等來生魚片和夢驚禪,卻等到了前來踩點的狂虎幫。
誰能想到……屠紀恰恰就選中了這間民宅的院子,作為他躲藏和接頭的據點,他的幫眾們也都是以此地為中心在待命著。
事已至此,劍少和不怕乾脆就不出來了。以他們倆的聽力,坐在屋裡不動就能把屠紀在院內的每句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正好能通過屠紀和各個探子的交流,掌握鎮上的情況、靜觀事態的發展。
“哦?”屠紀對劍少的解釋也不是很買賬,“那照你的意思,你們會出現在這間屋裡……隻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已經不重要了。”不怕接道。
“那什麼才重要?”屠紀也不拐彎抹角,一針見血地提問。
“我們出來了,這很重要。”狂蹤劍影道。
屠紀略一思索,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他也不禁在心中疑問:他們為什麼要主動出來?如果要偷聽,他們該繼續待在那屋裡;如果要偷襲,那他們更不會這樣光明正大地開門現身。
“這麼說來……”屠紀的思維也是敏捷得很,“是有什麼事,讓你們不得不出來?”
“正是。”狂蹤劍影道。
“可否將那原因……告訴屠某呢?”屠紀問道。
“當然可以。”劍少並不介意把他們出屋的原因告訴對方,因為就算他不說,對方也很快會知道的。
“有個人,進鎮了。”劍少先和不怕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就應道。
“什麼樣的人?”屠紀道。
“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劍少回道。
“那你應該知道些彆的。”屠紀道。
“啊……”劍少神色一凝,肅然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的武功很高,高到你想都想不到的地步。”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就是……他的身上,帶著‘劍舞草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