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徒手博狼(13)(1 / 2)

王仲羽本來怒氣衝衝闖進書房的,但是看到坐在案上的小嬌妻受了驚,正一手持了手帕在鼻前,一雙美目噙著淚,怯怯看著他。

小嬌妻像是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地抓起桌前的紙張,站了起來,低著頭說:“二爺回來了,怎麼突然來書房……二房要用書房嗎?”

王仲羽不忍凶她,走近問道:“你乾什麼?”

顧若蘭美目躲閃,說:“沒乾什麼……”

王仲羽說:“你沒有乾什麼,那麼安排個丫鬟是怎麼回事?”

顧若蘭的戲極好,恰到其分的被他瞧出來她“眼神躲閃想隱藏”的哀色,王仲羽的目光不禁更深。

顧若蘭聲音仍然那樣清美婉轉,說:“我還年幼,不便給二爺生個孩子,而且我服侍二爺也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多個人分擔,二爺回府過得也舒坦一些。”

王仲羽說:“若蘭,我心裡對你怎麼樣,你不知麼?”

顧若蘭轉過身去,聲音壓抑:“二爺不要對我這麼好,每個公侯之家都有規矩,我也不求有什麼特彆,我隻求能安寧過日子。我不要背上不賢善妒之名。”

王仲羽說:“你不用在意那些……”

顧若蘭泣道:“是你不在乎!因為這些痛也不在你身上,因為你是男人。總之,你不會明白我的為難和心痛的。二爺要是幫我,你就……就收了采萍吧,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說著轉過身去,捂麵啜泣,王仲羽見她一哭,一方麵因為她將他推給彆的女人而惱,另一方麵又心疼不已。

王仲羽心中一盤算,說:“是誰?誰為難你了?”

顧若蘭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人為難我!婆婆對我很好。”

王仲羽反應過來,說:“是娘?那個丫鬟是娘塞來的?”

顧若蘭轉過頭來,說:“二爺,您就彆問了,丫鬟從哪裡來的都一樣,就算婆婆不賜人,我也該給你安排兩個丫鬟服侍,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我該明白。日子還是要過,我會長大的,不會任性讓二爺為難,二爺也彆讓我為難。你……你今晚就去采萍屋裡吧。”

王仲羽抓住她的手腕,說:“有我在,你怕什麼?”

顧若蘭淚如珠

玉,美得讓王仲羽心碎,她說:“孝道大過天,怎麼能不怕?我怕,二爺也怕,咱們都乖乖的按照婆婆的安排過日子,婆婆心裡舒坦了,我也輕鬆一些。你以為你不收采萍就是愛我嗎,你能在家呆幾天呢,還不是要我去麵對一切風雨?你真的疼我就不要再為難我了,一旦鬨起來,左不過是我的罪過。二爺到底是男子,與我不同,而我……人言可畏。”

王仲羽心疼萬分,抹去她臉上的淚,捧著她美麗的臉,安慰:“我說過會保護你,一輩子愛你的,你不用擔心。就算是娘,她也不能欺負你。”

王仲羽看她手中還握著那張“來不及藏”的紙,取下來一看。這是一首打動人心、令人向往的好詞,王仲羽感歎於顧若蘭的才華和心性,更加珍愛。

“這才是你心中所思,偏跟我說賢慧。”

顧若蘭奪回那首《畫堂春》說:“隻是一首詞而已,二爺不必把文字遊戲當真。我們不可能活在詞裡,還是要麵對這個世界的風刀霜劍。”

顧若蘭這口氣,好似自己有足夠的才華,並不怎麼把這首傳世之詞多看重一樣,好像以她的才華很簡單就能做這麼個“文字遊戲”。

王仲羽眼神一暗,自責自己公務太忙沒有護好她,她不經意說出的話才是她的真實感受。在這府中她感到風刀霜劍,她並不幸福。

王仲羽一把抱起她,說:“你放心,我會解決好的,咱們先回房。”

王仲羽珍愛地公主抱了顧若蘭回房去,顧若蘭依在他寬闊的胸口,嬌唇輕輕勾了勾,美目透著得意。

翌日一早,王仲羽攜了顧若蘭一早去向父母請安,也帶回了采萍,王仲羽嚴詞拒絕收丫鬟,讓魏國公夫人不要插手他屋內的事。

這一波臉打得魏國公夫人一時緩不過氣,魏國公夫人就認為是顧若蘭使了手段挑撥母子關係——當然這是真的。顧若蘭怎麼可能不報負魏國公夫人的塞人行為?就算顧若蘭將來可能會改嫁給燕王,王仲羽愛的疼的念的女人隻能是她。

可是王仲羽並不認為顧若蘭挑撥過什麼,說她賢慧孝順溫柔,一直在勸他收丫鬟,隻是他覺得他和顧若蘭心心相印,兩人之間再容不下第三個人了。

這事

在魏國公和走文人路子的大房王伯羽夫妻麵前鬨起來,魏國公夫人的麵子實在掛不住,魏國公很看中這個手掌大權的次子,便對妻子有所不滿。

王仲羽說:“母親也不要仗著若蘭性子溫順就總要讓她立什麼規矩,我們是至親的人,那些大宅門中的手段哪有往親人身上使的。母親若是真的這麼喜歡晚輩動不動就立規矩,那好,若蘭怎麼立,我去軍中告假來母親身邊立個夠!”

魏國公夫人差點氣暈過去,顧若蘭心中笑死,卻道:“二爺,你怎麼能這麼說!”

顧若蘭連忙朝魏國公夫人跪下,說:“母親勿惱,二爺一時是昏了頭了。其實母親一直對我很好,我都明白,二爺隻怕是多想了。”

魏國公夫人揉著太陽穴看著兒子,眼中含淚:“我生的好兒子呀!真是孝順的好兒子呀!”

魏國公喝道:“夠了!”

魏國公夫人看向丈夫,說:“這事還請國公爺拿個主意吧。”

魏國公不是內宅中人,關心的問題當然不是內宅的婆媳鬥法,蹙著眉說:“你也夠了。這老二自己在外出息就行了,還要怎麼樣?我們是什麼人家,老二又不是因為娶了媳婦耽誤正經前程,哪那麼多事兒?老二今年才成家,你逼老二家的帶個丫鬟回去是乾什麼?”

魏國公夫人隻覺心頭無限的委屈,這貴族之家每個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哪個婆婆又不關心兒子的?這顧若蘭表麵看著是好,實際處處藏著針芒,隻有她這當婆婆的明白。

其實魏國公夫人在內宅也是閒著沒事乾,天然看吸引了兒子所有注意的女人不順眼,沒有想到踢到女主光環的鐵板了。拋開顧若蘭和尹羲的天然對立,客觀地說,真是魏國公夫人自己招打臉。

王仲羽又朝二老重重叩首,說:“爹爹明理便是,該孝順的,我們夫妻絕不敢怠慢,但是母親若強要雞蛋裡挑骨頭,我索性就辭了官,在家親自侍奉母親。兒媳總能被挑出不周到,兒子親自侍奉,母親總該滿意。”

魏國公夫人一巴掌打在王仲羽臉上,胸膛起伏,罵道:“你混賬!”

魏國公夫人又恨恨盯著顧若蘭看,說:“你這個狐狸精,好好郎君都給你帶壞了!”

若蘭身子一震,一雙眼睛梭梭落下,說:“母親饒命!兒媳承擔不起!母親若不滿意,兒媳不敢強求……那麼,請了我娘家人來,我與表哥……便和離了吧。狐狸精之名,反正是要我的命,我寧願和離,從此一彆兩歡,各生歡喜。”

王仲羽喊道:“不!我死也不會與若蘭和離!若蘭,你不能這樣想。”

顧若蘭泣道:“表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令你和母親生了嫌隙,背上不孝之名,我於心何安?母親對我有那偏見,說我是狐狸精,這對女人來說是多大的罪名……我亦是無可奈何呀!”

顧若蘭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流出來,王仲羽心痛不已,更恐懼自己會失去她。

“母親,你為何要逼我們?為什麼就要為難若蘭?”

魏國公拍案道:“行了!”

魏國公喝道:“仲羽,你想一想,你今天該不該這麼來質問你的母親,她是生你養你的人。”

王仲羽低著頭不說話,魏國公看向也氣得不輕的妻子,說:“如今孩子也長大了,出息了,你要是閒得慌,去各家走走,要吃要玩,我們府上也不會供不起。你也是媳婦熬成婆的,你就少操兒子房裡的事,說出去也不好聽。”

魏國公夫人一聽,不禁嚎了出來,她當真後悔當時招待了崔氏和顧若蘭,兒子才對顧若蘭一見鐘情。後來顧若蘭沒有被選去當王妃,他高興得什麼似的,直言非卿不娶。

王伯羽和夫人鄭氏連忙去安慰,魏國公夫人就適當地暈了過去,大家不禁大驚,請來太醫看診。

顧若蘭和王仲羽守在魏國公夫人屋外,隻有大房夫妻在屋內陪著,顧若蘭絕美的小臉上顯得擔心又絕望。

王仲羽安慰她說不會有事,顧若蘭顰眉,說:“表哥,也許……我不該嫁給你的。我總之是不會讓婆婆滿意,反而在家生出事端。婆婆若因我身子有礙,我萬死難辭其咎。”

王仲羽道:“你彆說這種話,其實母親這估計是……閒的,然後因為我如今在朝中得用,難免想拿捏我,不關你的事,我娶了彆人她也一樣。”

王仲羽是軍人,又把顧若蘭當最親的人,為安她的心,這些話也跟她直說。

顧若蘭道:“待母親醒來喝

了藥沒有大礙後。不如表哥送我回娘家小住,也許母親會高興一些。如今事情鬨得這麼大,表哥不要忤逆母親,這名聲傳出去對你不好,而我的罪過就更大了。”

王仲羽握著她的手,說:“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奈何母親還要說你不孝。古人詩真是不騙人,那《孔雀東南飛》上寫著的,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是南北朝後期有所不同,後麵也沒有了隋唐五代十國宋,方便女主當才女,《孔雀東南飛》是東漢末年時的敘事長詩。

顧若蘭心底卻暗自好笑,一邊得意王仲羽在她股掌之間,一邊又矛盾著是否要爭取和離。

明年四郎就要回京來了。

母親一定不會放棄她,如她前世一樣,就算嫁過人和離了,還是可以爭取到四郎的寵愛的。

……

入秋的燕北,天氣轉涼,冬季的風雪來臨之前卻是打獵的好時光。

尹羲一身牙色胡服,騎在一匹驃壯的西域黑駿馬上,在廣闊的燕北草原馳騁。她追著一頭小鹿進了林子,拔出箭來對著它,可是遠遠看到小鹿無辜驚慌的大眼睛,她心中不忍。

尹翔駕馬過來,微微一笑,健臂挽弓,尹羲忙道:“哥哥,彆射!”

尹翔寵妹無度,自也不違逆她的請求,收了箭笑道:“跑了大半天,你是一隻獵物也沒有打到。像你這麼愛吃肉的,可又這麼心軟,那怎麼成呀?”

蕭馳風也在一旁,聽到尹翔也實在是了解他妹妹,不由得低頭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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